“你又在作弄人了。”
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凤鸣，一只巨大的黑凤凰盘旋而下，化为一翩翩少年郎，缓步向寂离走来。
寂离一把攥住想要逃跑的偷骨鬼，旋即往冥凤的方向一掷。
冥凤抬手接住，手掌摊开化出一个小小的屏障将其封锁在内，左看看右看看，顺便上下颠两颠，直把偷骨鬼颠得散了形。
“就这么个玩意儿搞出这么大阵仗？”
冥凤说着手掌发力压缩，伴随着偷骨鬼凄厉的嚎叫，一片泛黄的纸页碎片逐渐显现，符文缠绕攀折，很快将偷骨鬼吞噬殆尽。
吞噬掉偷骨鬼，符文再次移动重新组合，变成了三个字——偷骨鬼。
寂离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哎呀，这人呀，太不经吓了。”
冥凤：“那你可还记得这样一句话。”
寂离：“不知道不记得不想听。”
冥凤可不管寂离想不想听，“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说到底，你现在充其量就算只女鬼，该怕的是你才对。”
“那你可说错了，事实上被吓到的就是这一群人，另……”寂离抬眼看着冥凤，“我现在可算不得鬼。”
冥凤眉头微挑，不置可否。
“呐，看这样子，百鬼卷大都成碎片了吧？”
冥凤捻起掌心的不规则纸页，举过头顶端详片刻，忽而笑道，“可真是有意思，竟是不知哪方妖魔鬼怪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放出百鬼，就是可惜了这纸。”
接过碎片收起，寂离道：“是呀，着实，可惜了……”
“你……”
“我？我很好。”寂离抬头，“但是，我有些生气了。”
平平的语气，平平的表情，平平的叙述着自己的情绪，像油锅滴入清水前的平静，就差一点引子彻底令其翻腾。
冥凤闻言陡然惊喜，拊掌赞道：“早该如此，自与你重逢以来，我差点以为你都快被磨平了棱角！”
“从前的你可是一点气都不受，谁惹了你，你定是要将其手撕了的，我原想那灵华的遭遇早该叫你火起，却不曾想你竟是一再保守，考虑的倒愈发多了。”
“我原想看看你能忍到何时，我盼着盼着终于盼到了今日，你终于，有真正的情绪了。”
“早知你如此在意你那如兄如父的亲长，我合该一早就拿他来戳你的肺管子！”
“可是说完了？”寂离道。
“没完没完，但瞧你这样子若我再说下去该是又要恼我了，罢了罢了，我高兴，都依你。”
寂离扯了扯唇角，看不出是讽是笑，“鬼也有情绪，我如何不能有？再者，你会高兴？说到底，我的这般情状，你居功甚伟。”
闻言，笑意从眼角眉梢退去，一抹说不出的惆怅悄然爬上心头，“你这是在怨怼我……吗？”
“不是。”寂离道：“只是你戳破了我的伪装，我也不想叫你如此畅快罢了。”
冥凤垂眸，“是我错了。”
“你没错，都没有错，谁都没错，这不过是我要走的路罢了，虽有你们的推波助澜，但追根究底，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是我自己走的，怨不得旁人，我深以为然。”
冥凤看着寂离，神情复杂。
没错，现在的寂离虽然越来越完整，看起来七情六欲都在渐渐回归，情绪越来越鲜明，可事实却是，她的七情六欲越来越淡，她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一种根据经验给出的应有反应。
毕竟是天地选中的神啊，对呀，是神呢，神，怎能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