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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半空中看下去,枯桑境就像一个汪洋大海,海面飘着孤零零的几个小岛,海水如墨汁一般深沉神秘,而岛上茂密阴深的丛林向人也张开了不怀好意的大嘴。

不过丛林里偶尔露出的朱墙绿瓦、断井颓垣也暗示了这里曾经的辉煌,但是此刻除了飞禽走兽之外,仿佛再无人烟。

当然了,九幽老祖不可能选一个充满海水的小千世界来做自己的宗门驻地。如果时间再上溯两三百年,这里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一样也是山峦起伏,流水萦绕,起伏的山峦上是美轮美奂的宫殿,深藏在宫殿内同样有园林美景、仙禽瑞兽。

虽然沈中玉上辈子是修魔道的,但是审美却正常得出奇,对于晦暗阴沉或者血腥暴力的装饰并无兴趣。再说,他家门口的鬼哭林已经够阴暗可怖的,实在不必要把家里的园林也弄成这样子,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在基本上每千年一次的魔宗内斗中,九幽老祖始料未及地被自己的徒弟捅了刀子,索性将计就计,走火入魔自爆而死。

但轻易放过背叛自己的人不会是魔道中人的风格,他就在临死前触动禁制引爆了整个九幽魔宗,还将整个枯桑境推入海中。这下子,在他手中走向辉煌的九幽魔宗同样在他手中完蛋。

俱往矣,此刻上辈子的九幽老祖,此刻的静山道人沈中玉正拿着个树枝在沙地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道:”这里虽然被淹了两百年,但是我当年在这里放养的小家伙未必就都死了。我想,有些可能还学会了下海。我们暂时没有下水,也没有入林,所以还过得比较安逸。“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张致和。

张致和皱了皱眉,问:”先生,敢问你当年都在这里养了些什么?”

沈中玉摸了摸下巴,回想道:“我不是很记得了。大概就是勾魂山魈、人面马这类的。是了,我还养了一窝幽泉金环蛇,幸好它们没有养成到海滩上晒太阳的爱好。”不然的话,我们肯定都被它们吸干了血。

张致和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一句话说:“先生,你当年的爱好都很特别。”

在旁的慧静却毫不留情地嗤笑道:“这都养得什么鬼东西?怕是其他看着光鲜些的仙禽瑞兽在这里都养不活吧。”离得远远就感觉到林子除了浓重的阴寒之气还有深重的怨气鬼气,呼吸仙灵之气的瑞兽灵禽估计在这里活不了几天就要绝食而死。

沈中玉听到不由得脸色扭曲,这太一针见血了,索性不理她,扭过头去张致和说道:“等我们回去,就养一对白鹤来送信。”

“好。“张致和听到这个笑了,对于沈先生的一切,他很希望知道更多,并不是忍受,而是觉得知道更多才能更了解。再说,先生从不是那些疯狂嗜杀、不顾后果的大魔头。

沈中玉继续说道:“枯桑境来自于这里本来是个移动的,偶尔才和大千世界碰在一起的小千世界,被我抓到了,并将它的时空道标炼成了时空道标之门。但是,也被我炸掉了。我之前也是恰好能将它再抓到一次,并且进来了。但是,不可能通过同样的方法出去。“

慧静和张致和闻言点了点头,大千世界衍生小千世界,而小千世界偶尔会撞在大千世界上。这些天然生成的小千世界很多时候就是宗门洞天的由来,化神大能通过稍微调整世界法则的构成来使之更加符合宗门的需要。

当然了,上古大能也可以自行开辟一个完全和大千世界不同的小千世界,例如传闻中的神霄雷府,相传这是一个天下诸雷霆构成的小千世界,和一般的五行四象为基本法则的世界大有不同。

但是,从大千世界捕捉到小千世界并进去之后,小千世界实际上还在时空中不停地流动,而构建时空道标之门就像一个船锚一样将之固定住。如果不通过时空道标之门出去的话,很有可能他们出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出现在虚空之中。他们都还没有在虚空中存活的能力,自然要避免遭遇到这样的情况。

沈中玉见他们都明白,也就不多费口水去解释,大宗门弟子耳濡目染,对于这些也是十分熟悉。他便继续说道:“现在能够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我的寝宫内,把时空道标之门修好。”

“不会在海底吧?”慧静闻言问道

“在山顶。”沈中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要经过鬼哭林才到。在接下来的几日,你们要听话,听话,再听话。不然死了白死。”他最后敛起笑容,正色说道。

沿着海滩往上走,是平缓爬升、葱翠湿润的草地,他们踩下去感觉草地上都汪着水,又湿又滑。还有五颜六色的蟾蜍、青蛙以及虫豸在草地上跳来跳去。为了避免这些看着就有毒的小东西跳到自己身上,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笼罩在淡淡的光芒之中。

走到最后,草地几乎成了沼泽,虽然漂浮着的泥土上都长着及腰的草,但在下的一团浑水不停地翻滚发酵着,冒出难闻的恶臭。幸而这些人都是有道行在身,一个个健步如飞,轻易就略过了沼泽贪婪的大口,走到去了幽暗茂密的鬼哭林之前。

鬼哭林号称鬼哭,来自于“往往鬼哭,天阴则闻。”但是,张致和一步踏进去却先是感受到安静,像死寂一般,没有正常森林那样充满生机的鸟语猿啼,只有如在深渊之中的静默,加上幽暗凄寒的环境,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树木参天而起,枝叶交加,遮蔽了整个天空,只在间隙透过了细碎的阳光,但这些细微的光芒也被层层分割开来,一点点,一丝丝地投下来。但这样细小的阳光显然无法驱散他们身上的凄冷,阴寒不知从何而起,像湿滑的蛇一样顺着大腿爬到身上,引发众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沈中玉紧紧地拉着张致和的手,一边走一边指点着他去看沿途上的奇花异草,阴寒幽暗之地生出了的鬼面菇,断魂草,幽风芝等等不一而足。张致和只觉大开眼界,心里对于鬼哭林的排斥厌恶之心也减轻了很多。

眼角看到前面两个男人手拉着手,慧静眼角抽搐了一下,不想再看。龙子见她皱眉,以为她害怕这般阴森景象,不由得大起男儿气概,想要过去好好保护小尼姑不受伤害。

但他刚走过去,慧静却笑得慈悲和蔼,道:“不要怕,跟着我。”说罢,手印一结,清光濛濛而生,笼罩在自己和龙子身上。

龙子低头,忍住了眼中的男儿泪,他还打不过这个看着很柔弱的小尼姑了。

走着走着,沈中玉捏了捏张致和的手,道:“要去我寝宫了,高兴不高兴?”

“登堂入室,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张致和努力板着脸答道,只是耳根仿佛有点儿热。

沈中玉看着他的耳垂白中染上的淡淡粉色,不由得起了想要去咬一口的渴望,他同时也把这付诸行动了。

他停了下来,看到张致和有些奇怪地看自己,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腰,头凑上去要在那嫩色的耳垂上咬一口,却忽然间停住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静山剑向前一捅,狠狠地穿了过去。

眼前的人面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张五彩斑斓像是小丑一边的猴面,痛苦地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然后委顿下来。沈中玉嫌弃地将这只死得不能再死的勾魂山魈往地上一扔,真是恶心,竟然要我去亲这玩意儿。

他一看在旁边的张致和并指成剑,一道剑气就将躲在树上观望的母山魈打了下来,便问道:“阿致,你刚才可看到什么了吗?”

张致和脸红了红,说道:“并没有什么。”

沈中玉却道:“我看到的阿致却很可爱。”

张致和不理他,剑光四散而去,将围剿众人的猴子家族一一铲除,一道寒芒从眉心穿过,一只只丑陋狰狞的山魈在树梢掉落在地。他们四周清光莹莹如玉,提防着在旁虎视眈眈、想要趁火打劫的妖兽。

半闭着眼耐心感受林中阴气起伏的沈中玉,忽然睁眼,喊了一声“超度。”

他话音刚落,本来就幽暗凄寒的密林此刻却更加冷了。浓绿如墨的树叶在肉眼可见下蜷曲起来,冰霜自地表蔓延,很快附近的树木就被冻在冰中。凄凉而混乱的哭声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想要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地下像是有活物活动着一样不停地欺起伏着,发出了像虫爬蛇行一样诡异湿滑的声音。随着地表的活动,树木在悄悄而不起眼地变幻着的位置,想将他们困在里面。

整个森林活过来了。

鬼哭林被称为鬼哭,这里住的最多自然不是妖兽,而是鬼。在山魈血液的刺激下,这些嗜血而痛恨生者的亡魂醒过来了。

像烟一样轻,像雾一样淡的幽魂,组成了悍不畏死的军队,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清光如玉的光罩,碰在莹润的玉光上却像是碰在了烙铁上一样,冒出了白蒙蒙的蒸汽,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但这些幽魂还是持续不断地撞击着,消耗着沈中玉的法力。沈中玉看着躲在幽魂大军后面的骷髅和鬼魂,没有心思和他们硬拼法力。

而早就盘膝而坐的慧静,数起了手中的念珠,念起了悼亡经,话音清清朗朗,脑后光明大作,佛光像波纹一样起伏着向四周散发。

在佛光的照耀下,冰霜退去,本来面目不清,狰狞可怖的幽魂身上的怨气渐渐散去,最后化为淡淡的人影,向慧静深鞠一躬,就自入轮回。

沈中玉若有所思地看着慧静,还算有用,但是就算榨干了她的法力和精神也不可能把这些幽魂都超度掉了,只怕要用另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