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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飞沙走石,石块飞扬。

同时,巨大的浪潮,猛的山塌地陷般压下来。锤子般猛地锤在我胸口。

河水激流倒灌,瞬间没顶。

我胸口骤然巨痛,肺里的空气被迅速挤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随波逐流,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我。那只厚实的、宽阔的、温暖的手,紧紧包裹住我的,坚定不移斩钉截铁从未有放开。

嘴上突然覆上一个温暖的弧度,一股气流缓缓的渡到我嘴里,慢慢的充盈在我的肺里,驱走那濒死的窒息感。

我的神志慢慢回归,跌跌撞撞的不知是游是爬的牵着那手,穿过山壁的洞,逆着水流向上艰难而行。

其间,有大鱼猛地向我撞来。我在水中颠簸了一下,再回头时,那大鱼已近在眼前,张着森森白口,露出里面被河水冲刷得粉白的口腔和阴森锯齿。

我随手抓起水底的一块巨石,猛地掼进它口中,鲜血乍现,然后迅速被水潮绞得粉碎。

大鱼发出类似海豚的尖利叫声,被李萧一脚踢走。

李萧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四周悄无声息的涌出无数凶戾的成人大小的鱼,个个儿张着粉白的口,森利的牙,神情凶残面目狰戾的扑过来。偏偏力大无穷,牙尖嘴厉,在一声声森寒尖利的啸声里,呼朋引伴的将我们一圈圈围在中间。

李萧的剑早在龙卷风里,不知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我们全身上下的武器,除了牙齿,就剩下我们的一双手。

李萧一双手手猛地抓住一条靠近我张口欲咬的大鱼的上下鄂,豁啦一撕,血肉弥漫。

见了血腥,更多的鱼咬上来,李萧更似一条凶猛的鲨鱼,在鱼群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去,漫起漫天的血花,又被湍急的激流冲散,只余一抹迤逦的粉红细线,在琉璃色的水间,绽出惊心动魄的瑰丽之美。

食人鱼越聚越多,层层曼曼。张着巨盆大口,为着百年难见的美味食物争抢、撕咬、自相残杀。

李萧的身上已经见血,一块块翻着狰狞的白肉,更刺激得巨大的食人鱼疯了般横冲直撞。搅得水底粼粼暗光波涛汹涌,血色罡气激流涌动。

一条大鱼翻滕着鱼尾小山般撞过来。李萧踉跄的被鱼尾甩了出去,脚步灵巧的在鱼群中一蹬,游鱼一般射出,双拳用力向下一掼,砸出碎肉模糊的一团,然后猛地转身手如利刃插进另一条大鱼的鱼嘴,乌黑的血液瞬间涌出。

大鱼翻滕得更加剧烈,水浪四面八方海潮般涌动,激得水浪似沸腾的水,咕噜咕噜声中,无数条小山大小的鱼,蓦地出现在视野里。银灰铠甲般的鳞片在水底倏忽一闪,鱼鳍刀子般泛起粼粼森寒的光,倏忽而过,划出道道鲜亮的血痕。

因着我和李萧以藤条相连,他身子腾移挪转间,我亦似浪涛间的一叶舟,凄风血雨中淋漓恹恹。

然后,我触上壁侧一块森森突起。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入心间,我心底蓦地一突,耳边传来机簧开启的轧轧声。

我有些头皮发麻,不知是不是闯了祸,艰难的转头去寻李萧的方向。

李萧亦于此时转过身来,剑眉飞扬,一双清澈的眉眼弯弯带笑,被粼粼水光氤氲成一片黑色的雾,在漫漫水波间,飘荡成一片艳丽的霞。

“咻咻咻咻”突然响起尖锐利器刺破水波的声音。

一只只手指粗细的利箭,冰雹般射出,强劲骤急,瞬间以我为中心,除了我所在的位置,四面八方辐射而出。

密如林乌如墨的利箭,暴雨般咻咻四射,劲力十足,四野密密叠叠的食人鱼瞬间乌压压倒了一片,碎肉飞扬,血流成河。

我,“......”

李萧,“......”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然后,又在机括上按了一下。

又一泼暗箭刹那飞出,在水底掠过冗长的血色暗波,串糖葫芦般串在一条条汹涌奔腾的食人鱼身上。刺出一个个空旷暗涌的空洞。

我眨了眨眼睛,再戳。

于是,本来危机四伏杀气森然的绝地,变成了:我戳戳戳的单方面屠鱼的诡异场景。

我,“......”

李萧,“......”

直到,我肺里一紧,李萧拽着我,游鱼般向上游弋,留下一线浅色迤逦的水色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蓦地变换,身子骤然一轻。

刹那之间,艳阳升,水浪散。

我死狗一样伏在李萧腿上,呼呼喘气。

李萧的手呑吐在我背上的穴位上,带来丝丝的暖意。

我难过的那他身上动了动,恨恨的道,“以后我再也不吃鱼了!”

李萧笑道,“你不吃鱼,反倒要被它吃,不觉得亏吗?”

我想了想,笑道,“你说的有理。”遂摘下鱼干来吃。

吃了几口,想起他身上的伤,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心疼的问,“还疼吗?”

李萧咬着牙道,“本来不疼了,你这么一戳,疼死我了!”

我,“......”

我和李萧歇了半?,才悠哉悠哉的打量此时我们所处的这座犹如远古神只祭祠的大殿。

大殿很是阔大,一侧是我们上来的暗涛涌动储满食人鱼的水坝,另一侧则是一条狭长的冗道,远远的通向黑暗深处,犹如通向怪兽的口,让人生出阴森恐怖的感觉。

冗道的边缘,每隔一段便亮着一盏油绿的灯,像地狱的森森鬼火,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生出腐朽龌龊的断臂残影。

“那是鲛油灯。”李萧道,“用深海鲛人的鱼脂燃起的灯,只一钱,可燃千年。”

我刚要触到鲛灯的手,迅速撤回。暗暗乍舌,这得有多珍贵?

我侧头去看壁上刻满的鱼人鸟人奇形怪状的人们打架狩猎的图画。线条不多,简单的几笔勾勒,却端的栩栩如生,仿佛设身处地的感到当时的肃杀和苍凉。

李萧道,“看过玛依的正史吗?”

我摇头,答得理直气壮,“谁没事闲的看那劳什子的正史做什么?”

李萧,“......”

李萧摸摸身上大小不一的斑驳疤痕,决定不与我一般见识,“玛依的前身,据正史言,是妖族。上古时期,神妖大战,妖族输了,妖王魂飞魄散,临死前以妖丹之力仅护住这一个族群。彼时,神界虽败了妖族,亦受大创。也无力围剿这只被妖丹护住的族群,便由着这只玛依在沙漠地带日渐壮大休养生息。直至今日逐渐演变成沙漠深处负责远古祭祠占卜行医养蛊的大巫族,负责商贸发展壮大玛依的玛依绿州,长着蛇尾的杜莎族,深海的鲛族等等。虽然分裂了多个族群,但玛依人对大巫族骨子里带出的信仰,终生不灭,所以大巫族圣女的权利致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