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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洞开,露出门口犹如战神一般凛冽酷冷的萧篱,和他身后仙风道骨的了明大师。

萧篱的眉心拧成一个怒火搏发的“川”字。怒瞪着我,恨不得将我吃了。

我十分狗腿的蹭到他身前,笑靥如花的道,“萧篱,萧篱,我帮你解决了一只厉鬼!”像一只渴望奖励的小姑娘,目光殷殷的望着他。

萧篱目不转盯着我的手,怒气压都压不住。

我的笑再也维持不住,讪讪的将沾染了厉鬼尸屑的手掌在他身上擦了擦,然后十分乖觉的躲到他身后。

了明大师慈蔼的笑了笑,“朱姑娘,早听过你大名,现下终于见面了,阿弥陀佛。”

我忙还了礼,指着对面的厉鬼道,“他们要吞噬阴魂提升修为。”

萧篱冷声道,“提升?我要你们这些做恶的厉鬼魂飞魄散!”

萧篱将我向外一推,抓着渡劫刺向一只厉鬼。渡劫寒芒闪烁,宛如一条神龙缠向厉鬼。

我撇撇嘴,我的渡劫他用着挺顺溜啊。

席地而坐,从水晶球里拉出瑶琴,抬手前突然想起什么,忙叫道,“你小心梓月,就是那个脖子上戴黑项圈的女鬼,那是她与厉鬼的契,她已经伦为伥鬼。”

所谓伥鬼,就是生前为了财富啊、美貌啊、复仇啊与厉鬼成契,将灵魂卖与厉鬼,死后为鬼作伥,供厉鬼奴役,入不了轮回。

了明大师口宣佛号,祭出一个巨大的钵,钵体金黄,随着他一声声的佛号,仿佛真有佛家箴言,自钵里溢出,汇成一条箴字长河,倒灌长流。

静室里的阴魂痛苦的抱住脑袋,嘶声哀嚎。被渡劫的寒芒扫到,立即魂飞魄散,被箴言撞到,立刻魂体透明直入黄泉,连奈何桥都省了。

厉鬼终于反应过来,祭出自己巅峰时期的武器和战甲,森森鬼气汹涌,无数鬼哭鬼笑,尖利嘶鸣,将这一阔大静室,染成一片幽冥鬼域。

我信手拨弄琴弦,一声声写满符咒的琴音泻出,配合着萧篱的渡劫、了明的梵音,一声声砸在厉鬼身上,厉鬼放声悲鸣,魂体之身竟如钢铁般坚硬,一拳头砸向萧篱的渡劫,那箴言之河,也似被搅得乱了几分,于河底涌出颠乱的潮水,醍醐灌顶。

我呵呵冷笑,三只厉鬼,也想在我们眼前蹦跶?不说多了了明大师,便是我和萧篱配合阵法,也足以灭了它们,就是费些事儿罢了。

我正得意,突听萧篱喝道,“朱小颜!还不把你那张破琴扔了!难听死了。”

我,“......”

我呵呵干笑两声,默默地缩下了手。

好吧,我生来不是弹琴的料。无论多好的琴,无论多美的琴曲,在我手里都只能奏出一种曲子,那就是:魔音。

我愤愤的扔了琴,在心里大骂:不是你逼我学琴的吗?学了又不让我弹,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啊?

我想,这里反正也用不着我了,不如就退出去吧,免得被他们的战火波及,那我岂不是太冤。

我正想出门,这时那些阴魂被法术波及,也痛苦的堵在门口,凄厉尖嚎着挤成一团。

我心下不忍,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顺手解了门上的封印,放这些鬼魂出去。

突然胸口一滞,身上的力气消散一半。我大吃一惊,偏过头,对上梓月狰狞的笑脸。

我心神恍惚了一下,梓月狞笑着揽着我向前一推。

“萧----”

我跌跌撞撞的跌出去,那个被我杀死的厉鬼猛然窜出来,手上不知道怎么在我身上一拍一拧,我的那一半力气也消散不见,被他往肩上一扛就飞了出去。

身后响起萧篱暴跳的声音。

“阿颜!”

梓月竟然暴发出与厉鬼同等的法力,以同归于尽的姿态猛地撞向萧篱和了明,另三只鬼一齐涌上来,法术不要命的打过去,越过萧篱和了明,向厉鬼追去。

我伏在厉鬼肩头,痛心疾首。

我竟然输给了一只鬼!

这哪里是一只神志未开的鬼啊?这简直智力近妖啊!

他先假做被我杀死,然后在伥鬼身上做法。可忴我还时刻提防着梓月,还以为这些阴魂在渡劫和了明的双重压力下已经全无招架之力了,都没想到他这么釜底抽薪的奸计啊!

谁想得到伥鬼也能这么强啊?他怎么做到的?

厉鬼在黑夜里横冲直撞,后面远远缀着三只厉鬼,还有萧篱和了明。

我自我安慰,好歹好离了王府不是?但我这处境,堪忧啊!

厉鬼在撞到一片林子的时候,突然手一抬,整只鬼滚进一片白色的结界里。

我摔在地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你他娘的就不能轻点?知道什么叫女人吗?

我哀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当然仅仅是能动了。

然后,一双雪白的脚出现我面前。

乍看雪白,细腻,让人浮想翩翩。但因为太白了,隐隐透出淡淡的青,渗出一丝阴惨的味道。

往上,是一层翩若惊鸿的纱,白衣漫漫裙袂翩跹之上,只一张依然透着股阴惨的美人脸。

惊艳,冰冷,不食人间烟火的鬼人脸。

我下意识的向后挺后,撞到什么东西,听见铁链撞击的声音,和一个人凄惨的闷哼。

这个声音.......

我急忙回头,就看见被锁在墙壁上浑身伤痕,惨不忍睹的迟郁。

他的头发稀稀疏疏,不像是掉的,倒像是被人用蛮力拽下来的,连着头皮的一块已经血肉模糊。身上是一条条的鞭痕、烧痕、棍痕、刀痕,入肉入骨,血肉外翻。有些甚至开始腐烂,生出一条条白色的蛆虫,肆无忌惮的在血肉脓泡里钻进钻出。

这样的伤口,落在活人身上,大概早就死了。可偏偏,有一层淡淡的的光晕覆灼在伤口,让人死不了,活不成,只能触目惊心的看着自己的生机慢慢被吞噬,眼睁睁忍住宛如地狱轮回的痛。

我的惊呼还未放出口,男人已经奄奄一息的冲我笑了,“你,来了。”

迟郁!

萧篱一直在找的,燃了精魂的迟郁!

刹那间我红了眼眶,努力压下心头的千言万语,低声道,“我们一直在找你。”

迟郁道,“我知道。”

声音低沉得仿佛高一声都无法承受他的生命之重。而这一声之后,久久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