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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苏克萨斯的幼女苏瑜走了过来,特洛伊顿时精神一振,连宿醉的酒也醒了,凑过去道:“苏瑜,去丁府卧底的这段时间,一切可好?”

苏瑜不理他,对苏克萨斯道:“爸爸,我要去见星长,待会再和你。”

苏克萨斯点点头:“快去吧。”

苏瑜往狄科森的星长室走去。

狄科森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托腮,皱眉思索,听到敲门声,忙道:“进来。”

苏瑜推门进来,狄科森微笑道:“苏瑜,莫非打探到新消息了?”

苏瑜点点头,将在丁府中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狄科森从她嘴里,对丁府又多了解了一些内情。

原来丁仁美似乎患有被害妄想症,十分怕别人害他。平时吃喝的东西,都要测试毒性。家里保安系统十分先进,据说是花了大价钱从中央星定制的,平时所有的门都须锁死。有客人拜访,需要一一请示,密匙的密码更是一天三换,让人烦不胜烦。丁仁美整天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对佣人全不放心,只有管家一人能接近他。

丁仁美妻子去世多年,现在的继室是蓝光星本地人,年龄不大,生的美貌。但家中事务却是丁沣妻子掌管。丁妻比丁沣大三岁,长相普通,不为丁沣所喜,两人关系平常,还没有孩子。

最后,苏瑜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狄科森见此,笑着鼓励道:“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吗?”

苏瑜心下犹豫,却还是把猜想说了出来:“星长大人,我觉得丁沣同他的继母有私情,而且他妻子知道。”

狄科森带着洪波乘飞车来到行政区西南郊外,尼府就在这里。

因尼森早就买下了周边大量的土地,故而四周并没有邻里。

大片宅邸屋宇连绵,院墙又高又厚,令人望而生畏。

见星长来访,门卫忙开启大门,请狄科森一行人进院。

飞车不停,按照标识一直飞到正院客厅外的停车场。

狄科森等飞车停稳,就同洪波从上面下来,往客厅大门走去。

客厅外早就有人等候。这人中等身材,腹部凸起,圆头圆脸,眉毛疏淡,天生一对笑眼,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正是尼莫长子尼森。

尼森走到狄科森面前,笑语道:“在下尼森,星长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到厅中用茶。”跨上台阶,进了客厅,请狄科森上座。

狄科森环视周围,见厅内陈设均为欧罗巴风格,就连墙上的画也是青史留名的西式油画,价值不菲,这爱好与其父的喜好简直泾渭分明。

尼森见狄科森盯着油画若有所思,解释道:“家父生前是古华夏艺术的爱好者,尤喜字画,但我不同,反倒对古欧罗巴风格的艺术感兴趣。从祖宅搬到这里来后,家中装饰便是欧式风格。”

狄科森点点头。

两人坐下,有佣人上了咖啡。

狄科森看了一眼咖啡道:“本子爵上任时间还短,按照惯例拜访本土影响力较大的乡绅贵族,但今天来此,却有别的原因。令尊尼老我在中央星时就久仰大名,但悭吝一面,无缘得见,今天慕名而来,想来见见他的长子,也是荣幸之事。”

尼森满脸受宠若惊,谦虚地道:“子爵大人大驾光临,已让寒舍蓬荜生辉,没想到对先父如此推崇备至,真让人铭感五内。说起家父,帝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这样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天赋之才,谁不佩服?就连陛下也赞不绝口。说来惭愧,如此不凡的家父却生了一个朽木难雕的在下,真是让人羞愧难当。哎,好在我还有些自知之明,只盼着做个守成之人,靠着祖上薄产安稳度日。”

狄科森刚要开口,就见他搓了搓手,继续道,“早就听说大人天纵之才,刚到蓝光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毒瘤钱德勒,这是何等魄力,真真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唉,说来无趣,前几任星长哪一位不是拜倒在钱德勒脚下,偏安苟且,不思报国?大人却是与众不同……”

狄科森微笑着听他拍了一堆马屁,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令尊留了大笔遗产,可包括这宅邸周围的土地?”

尼森点头道:“在下无才无德,只能守着留下的商铺土地过活,这周边正是家父生前购置。”

狄科森又道:“听说你有大片庄园在东城门外?尼老还在那里造了一处迷宫?我倒想去一饱眼福。”

尼森忙道:“确实如此。只是迷宫常年日久不曾修缮,已经破败不堪,恐怕会有不便。哎,我也曾动过修缮的念头,只是家父生前再三交代维持原状,不许动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目前迷宫只有一对家父生前的老仆看守,我却没有去过。”

狄科森若有所思地道:“听说迷宫九曲十八弯,变化万千,你有没有进去过?”

尼森听了,眼神闪过一抹不安,若不是狄科森一直留意他的神情,定然会错过。

尼森嗫嚅道:“不曾,迷宫是家父生前的爱好,有没有秘密、秘密又是什么,对我这个亲生儿子也是守口如瓶。”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狄科森道:“这么说即使是尼老继室海伦娜夫人及其幼子尼克斯也是不会知道的了?”

尼森一听,怒道:“那女人分明是个荡妇,家父清风亮节,宽宏大度,却娶了个不甘于室的女人,铸成大错,真是家门不幸。”

狄科森故意问:“为何这么说?”

尼森义愤填膺地道:“我父亲同这女人年龄悬殊,门不当户不对,她靠着我父亲的恻隐之心,哄骗父亲娶她做了继室。刚成亲时,还装装安分守己的样子蒙骗世人,没过一月就打扮地花枝招展,招蜂引蝶。家父心里明白,却以为家丑不可外扬,只能故作不知,将不堪深藏心底,就是对我这个亲生子也不曾吐露半分。直到临终之际,他才在病榻上留下遗言,将秘密告知。”

狄科森正想开口,但不等他说话,尼森又说:“我不想父亲的身后清名同香艳轶事沾上关系,只好将这隐秘深埋心底。但是我却不想饶了那对母子,在父亲后事办完后就将其赶出尼家,任其自生自灭。唉,哪怕世人说我薄情冷性,也在所不惜。”说到这里,尼森双手掩面,无声啜泣。

狄科森冷冷道:“只怕此事还是要闹大,你继母已上诉官署告你,称口头遗言不足为信,要求分一半家产。”

尼森又气又恼,痛骂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简直恬不知耻,贪婪成性。”

狄科森等尼森镇静下来,悠然道:“本人无缘得见尼老音容笑貌,引为憾事。但常说‘字如其人’,笔锋见气概,笔势显精神。尼老笔力雄浑,笔路洒脱,素有书法巨擘之称。本子爵想借得令尊翰墨一阅,也算了却夙愿,深慰平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尼森面容平静地道:“大人要是借别的,自当奉上,但只有借阅家父手稿一事,实难从命。家父一向韬光养晦,于垂危之际命人将所有手稿付之一炬,不留片纸,称无一文一字值得留传后世。这种虚怀若谷的情怀实在是我毕生难及。”

狄科森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稍一沉吟,又道:“尼老名垂天下,想来友人不少吧?”

尼森笑着道:“家父不屑与凡夫俗子交往,若是有幸与子爵大人相识,定能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家父在世之时,力主励精图治,对澄清吏治兴趣尤浓……啊……不,家父退休后,一心打理迷宫,对田园之事兴趣极浓,海伦娜能巴结上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擅长园艺……啊,扯得有些远了,抱歉。”

见狄科森并没有喝咖啡,尼森忙让佣人重新泡茶,口中还真诚地道歉道:“实在是我粗心大意,没想到星长不喜咖啡。”

狄科森笑笑,心底却想,这尼森实在自傲狡诈,不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故意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实则所言之事全都空洞无物。

尼森又滔滔不绝地讲起蓝光星的气候、风俗,狄科森只低头慢慢品茶,是听非听。就在尼森夸夸其谈的高潮时刻,狄科森突然插嘴道:“尼老生前作画一向都在何处?”

尼森向客人扫了一眼,面露难色,一时竟答不上来。他轻抚下巴,略想了想,说道:“东城门外别院后有座小轩,位处花园后部,离迷宫入口处很近,确是个幽静地方,家父生前就常在那里作画。若是老仆看管得严,恐怕家父当年用过的画案仍在那里。大人知道,老仆只遵从家父的要求……”

狄科森站起身,就要离去,被尼森一再挽留,又闲扯一番,才好不容易辞别而去。

洪波在耳房等得心焦,见狄科森终于出来,忙站起身相迎,并将飞车召来。

回到官署,狄科森在星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长叹一声,对洪波道:“尼森这厮废话特多,实在令人厌烦,不知是不是故意如此。”

洪波忙问:“BOSS可有收获?”

狄科森叹气道:“所获甚微。我本想弄来尼公手稿,好与夹层内的遗嘱核对笔迹,但尼森声称他已按照尼老遗命将所有书稿字画付之一炬。我又问尼老可有什么友人,说不定他们会有收藏,不料尼森却说并无至交好友。这厮乍看和善易与,实则狡诈奸猾,说起话来看似口若悬河,实则时时留心,处处设防。不过,他所说的话也不是滴水不漏,无意中透露的一两句话对我们解开遗画之谜也许大有帮助,这就是言多必失。洪波,你对尼宅有什么印象?”

“我在等你的时候,同佣人多聊了几句。他们都说主人行为怪异。与尼老豁达宽容不同,尼森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他本就是纨绔子弟,却对机甲、枪炮很感兴趣,还花钱买了不少装备。此外,府上的安保人员也多为退役军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星网开通擂台,看这些军人比试,优胜者常有重赏。”

狄科森玩笑道:“身胖体虚之人奢求体魄雄健是人之常情。”

洪波又说:“尼森还以重金挖钱德勒的墙角,让他手下的安保跳槽到尼府,钱德勒很不高兴,却并未计较。尼森这人似乎很怕联盟军团突袭蓝光星,整天在星网搞演习,搞得安保人员怨声载道。他甚至还将帝国与联盟的历次战斗分析用在演习中,活学活用,算得上自学成才了。”

狄科森问:“那你有没有问佣人尼老生前对尼森如何?”

“据说尼老对儿子十分严厉,尼森很怕他,就是去世之后,还心有余悸。尤其是以前服侍尼老的老仆,全都被他一一辞退,一个未留。对尼老的遗言,更是句句遵从,半点不违背。尼老嘱咐他迷宫不得修缮,他就从来不去。”

狄科森沉吟道:“有时间我要去迷宫亲眼看看。洪波,你联系海伦娜夫人,问她可有尼老手迹,再问问尼老可有什么良朋好友。

至于潘星长一案,钱德勒的那名神秘门客仍然逍遥法外,已经让乔伊将钱宅所有人一一细查细问,还未得到新的线索。若是此人谋害了潘星长,定有同党狼狈为奸。或许有人意外在案发现场出现,这就需要在民间查访。”

洪波道:“既然这样,苏瑾失踪一案也可一起查探。今天早上,我们同苏克萨斯谈及此事,都担心苏瑾被歹人卖到情色场所或者器官贩子了。”

狄科森叹气道:“希望苏瑾幸运些。”略一停顿,他又说,“丁仁美一案毫无进展,让陶甘再去荒庙一趟,看看苏瑾会不会露面。另外,你去找吴咏,问问他可曾从苏瑾那里获得片纸片言的线索。”

随后,狄科森埋头处理公文。

洪波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左思右想,一阵踌躇后,说道:“BOSS,我思来想去,丁仁美书房里定然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丁某遇害之谜的线索只能在那里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