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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是个晴朗的好天。

太阳出来之后很快就热了,山顶遮蔽太少,八点多的时候看完整场日出的游客们纷纷整顿行装开始下山,下山的路最快走完也要两个小时,到了山下正好吃个早午饭。

安浔太困,看了日出之后又回去补了眠,一觉睡到近十点实在热得不行了才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必需品和霍城一起慢悠悠往山下去。

他们的帐篷等下顾三会带人来收拾,无需再管。

云山是风景区,除了山顶日出之外还有一些瀑布等等的景观,他们一路下山也挑了一些感兴趣的去看了看。

下到山下是两点左右,吃了东西驱车前往临江东面的海滩,在那里吃了点东西随意逛了逛,便已经快到五点。

霍家的饭局定在晚上七点,从东海岸往城南赶,开车过去一小时。

途经市中心,安浔约了常去的美容院,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正装,再做个发型,之后过去霍家时间刚刚好。

傍晚六点左右的时候,日头开始西斜,九月开始白日已经没有那么长,市郊的临江大学城,下了最后一大节课的学生们从各大教学楼涌出来,零零散散集中到中心区广场,开始享受双休的第一夜闲暇时光。

这一天要说最苦逼的是苏洛,她上完早上的课之后就在自习室窝了一下午,狠狠啃了几小时书,晚饭都只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瓶水。

等到一整本心理学基础论二翻完,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麻利收拾了桌上的书,起身往教职工办公楼赶。

她今晚两场考试,六点半到八点第一场,八点半到十点第二场,简直是场艰苦的战役!

——

同一时刻,完成了一日任务,义信堂会,顾三独自留在无人三楼大书房内,将桌上的文件再整理一下放好,将笔筒镇纸之类的摆放回最初的位置,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他转身走到窗边,拉起窗帘一角,抬眼看到远方楼群间那抹橙红色的夕阳,眸光微微变得悠远。

身后传来两声轻叩,有人推门而入。

“顾三哥,下头已经安排好了,人一会儿就动身。你跟我们一同过去还是如何?”

门外的年轻男人是顾三的直系下属,霍城最亲信的贴身护卫队成员之一。

一句话顾三从思绪中牵回,转身看了男人一眼,片刻摇头:“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注意隐匿行踪,不要打草惊蛇。”

“是。”

男人只当顾三还有更机密的任务要独自完成,低头恭敬应过一声,转身退出。

书房大门再次关上,顾三在夕阳里静默片刻,转身再向窗外望去一眼,扬手将窗帘拉上。

从义信堂会出来,右转拐上大路,驱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到达老城区西北面,顾三的家,便在这片略显陈旧拥挤的老旧居民区内。

上下班高峰期的时间路有些堵,他半路停在一家茶餐厅打包了一份盒饭和一份点心,回到居民楼下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多。

彼时外头还亮着,小区内到处炊烟袅袅弥漫着人声车声,他抬眼朝着二楼窗户望去一眼,那里门窗紧闭,当然也不可能像其他家庭一样从厨房里飘出饭菜香来。

他提着盒饭走进单元楼。

身后推着自行车经过的老阿姨好奇打量一眼。

她早就觉得楼下这个邻居有些奇怪了,整天穿着一身西装早出晚归的,但是看长相又不像普通上班族。

和他同住的那个女人也挺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整天穿着一身白衣服看着鬼一样,同她搭话吧,架子搭得老高,还说他们不是夫妻。

那不是夫妻是什么关系,姘头?

老阿姨恶劣的想想,推着自行车朝车棚走去。

顾三上到二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他的个性同霍城很像,甚至可以说比霍城更加的寡言少语,不苟言笑。

毕竟生活中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多开心的事发生,也没有那个肯听他多说上几句话的人,他一贯的沉默着,推开房门的时候习惯性的望向墙边单人床,结果意外没有看到那个侧身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的消瘦身影。

从霍家别墅被赶出来之后,周静雅一直住在他这里,一晃已经过了大半年。

起初的时候她情绪很糟糕,整天抓着他追问义信的事霍城的事,还企图回到千尧去。

之后她可能自己找回去看过,受了一些刺激回头,消沉过一段时间之后,渐渐转变态度,开始刻意讨好他。

她开始摆出一副想要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态度,甚至尝试做饭洗衣,做一些本不用她负责的事;

她像是真的已经从之前的感情中脱离出来,决定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了。

他一贯沉默,观察她的变化,她很努力,一直这样做了整整两个多月,铺垫得足够多了,才在一天夜里主动提出想和他在一起,成为他的女人。

那一晚夜色很好,她做了很多准备,换上了一身新裙子,梳了一个好看的发型,甚至做了一桌好菜,还去外头买来一瓶红酒,搞了一个烛光晚餐。

她手艺很好,那身裙子也很适合她。

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样娴静温婉的模样,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像是训练好的,烛光里看着愈发漂亮。

他看着这样的她,在做出任何冲动决定之前,先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他告诉她,他家爷,已经同安家小姐在一起了。

顾三站在门边,微愣的时候,听见厨房方向传来一声轻响。

他回头,看见一抹白色幽影从那昏黄的灯光下飘出来。

她散着长发,消瘦的一张小脸上毫无表情,看他一眼,把手中的啤酒瓶重重扣在桌上。

她在桌边坐了下来,低着头,神色寡淡。

片刻顾三关门,几步走到桌前,默默放下手中盒饭。

他是专程为她回来的。

在即将去执行重要任务之前。

他垂眸望上她眼下的黑眼圈。

她身上酒气很重,显然已经醉了一整天。

今天是他家爷生日。

一年前的今天,他还不知道那安家小姐的身份,她还只是他一面之缘后苦苦找寻的姑娘。

周静雅,当时她还不知道关于安小姐的一切,还过着幸福的人生;而他顾三,只是她从未留心过的,跟在她心爱男人身后的属下。

却是一年后的今天,他家爷身边有了挚爱的女人,今天一整日他都在安小姐的陪伴下度过。

而她早已失去了去往他身边资格,她不再是千尧的老板娘也不再是爷名义上的女人,她仅仅只是周静雅,同他这个属下住在一起,即便她千百般的不愿意…

他沉默盯着她的时候,她忽然抬眼望上来。

她手心还紧紧握在啤酒瓶子上,望来的眼神冰凉,自烛光晚餐那一夜他撕破她所有伪装之后她仿似便也不再隐藏,她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怨恨。

她冷冷开口:“我决定了,我要开一家鲜花店。”

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同他说话,说出一句同义信同他家爷全然无关的话,他沉颜看她。

她脸色还是很差,冷冷看他一眼,声线冰凉:“我有足够的资金,也已经看过店面,今天刚刚交了定金。”

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开在哪里?”

他沉声开口的下一秒她就笑了,笑得冰冷又得意,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偷着乐的孩子,笑着她说,寮盛路上!

寮盛路,就是他半个小时前离开义信堂会右拐开上的那条大路。

出入义信堂会的必经之路。

他不再说话,沉沉望着她的眼,看到她眉目间扬起的那抹胜利姿态。

他想,如果他不是现在的他,她也许一刻都不会再愿意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

他只是她如今能抓到的最后一块浮木,唯一能同她心念的男人牵扯上星点联系的人。

大半年来她从未放弃过一天,无论是疯狂还是冷淡,无论是虚假的妥协还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内心的态度从来都没变,她疯魔了一般还现在那段早已被她的臆想扭曲的过往里,不是想方设法回去,就是想方设法复仇。

他忽然无法在面对那张因恨意而微微扭曲的脸。

他后退一步,沉默转身。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她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下推开凳子扑上来,死死拽上他的手臂疯了般大吼起来!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怎么不威胁我不准我去开?你怎么不又再一次跟我透露霍城和那贱女人的近况?告诉我他们有多恩爱,今天又是怎么度过的,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么?!”

她话落狠狠抓上他的手,一下把他指尖的皮套抓落,在他手背留下深深几道血痕!

他回头的时候她还在喘着粗气,因为久不运动一张苍白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他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弯腰俯身自地上把那皮手套捡起,迅速套上指尖。

那仅余四指的手掌怪异丑陋,眼前一闪而过,飞快被重新掩去。

他依旧沉默,转身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身后周静雅小跑两步一下撞在门上,听那门外传来锁门的声音。

她又哭又笑,趴在门上滑落至地,痴痴又尖利的笑出来。

“你不就是为了回来告诉我他们有多恩爱么呵呵呵,还是,还是其实他们已经玩完了?!哈哈,是不是城哥已经把那个贱女人甩掉了,所以你才什么都不敢说?对了,一定是这样!哈哈,哈哈哈!”

门内传来女人疯了般的诅咒,门外,黑暗中几乎全然隐匿在那片暗夜里的男人,垂眼望着身前那道冰冷大门。

他高大的身材一如既往的紧绷,如他大半年来从来无法放松的神经。

他面无表情如尊雕像般站在那片压抑得叫人疯狂的黑暗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四周再度恢复一片死寂,终才转身离去。

——

是夜,临近七点,沉暮的夕阳在山的彼端落下,星辰很快攀附长空。

蜿蜒的开往市郊的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两旁的深灰的山丘绵延远方。

头顶星光璀璨之下,轻柔美好的景致叫人心旷神怡,安浔微微偏头望向窗外,只觉连呼吸都变得清爽,整个人都怡然自得起来。

“这里是个好地方。”

她柔柔开口评价。

车内暗着灯,只有仪表盘的微光,话落霍城淡淡回眸,望上副驾上姑娘恬静美好的侧颜。

她穿着一身雪色的旗袍,斜襟改良样式,上头绣纹繁复,典雅大方。

配合这身衣服,她让美容师盘了一个温婉的发饰,此刻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绾成发髻,露出领口上方一小截颈项,雪白纤细。

他看着她,看她藕节般的手臂比衣料还白,耳垂上的南珠耳坠透着清润的光,她浑身都沉浸在一抹平静安逸的气氛中,澄净漂亮得像个新娘子一样。

他伸手过去握上她轻搭在膝上的手,拉过来些,缓缓紧握。

她回头看看四周没车,浅浅勾唇,便也就这样让他握着,片刻再回头的时候,只看见前方坡道的尽头现出了一大片平缓的草地,一栋灯火通明的大宅便屹立在那草坪中央。

她回握上他的指尖,随着车行愈近,看清那宅子前方停车场上停泊的各式车辆。

这灯火这规模,俨然是一副晚宴规格,和当初他告诉她的家宴相去甚远。

“看来来了很多人啊。”

她轻幽幽道。

暗处,那一双淡漠黑瞳里情绪依旧冷清,霍城将那片氤氲在暗夜里的光亮看上两眼,眸中隐隐凝聚一抹冷色。

“一会儿寻常对待就好,吃过饭我们就离开。”

他轻声开口,似是安抚。

安浔勾唇笑起来:“没事啊,人多也挺好,正好把人一次性认全了,省得以后费力不是么~”

她答得随意,话落轿车开下高速公路,一个拐弯绕上小路,他们已经进入霍家私用领地,前方开始,每隔十米便有一组黑衣人站岗。

如此严密的守卫,不是战场又是什么?

淡淡将眼前阵仗看过,安浔低头,掩去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深宅大院,一席鸿门宴,今夜明显敌对双方均是有备而来,此后免不得一番明争暗斗。

两虎相争,霍城隐忍太久,以他的个性若是对方当真挑着今晚蠢蠢欲动他是必定要争出一个结果的,只望届时情势得控,不要牵连上了其他无辜才好。

想着,车行放缓,他们已是到了大宅巍峨的铁门之前。

——

今晚霍家一场宴会,俨然安排得非常成功。

眼看着就快到七点了,换上一身宝蓝色低胸礼服,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主人莫锦云从二楼飘下来,盯着墙上时钟翘首以盼,顺便指挥周围忙碌的佣人,做着最后的精细部署。

霍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当年这宅子是霍城的父亲霍乾买下的,在小儿子出生的第二年,他携妻儿一同搬到这里,当然并没有带着情妇江玉玲母子一起,结果一家三口还没过上一年平静日子,霍城的母亲便在那场变故中去世。

之后霍家一直笼罩在死亡阴影里,加上霍乾本就不是有闲心开什么庆祝宴的个性,这富丽堂皇的大宅子此后便一直这样阴冷冷的空置着,从未举办过什么像样的宴请。

所以今晚便是第一次,当家的生日,义信社里最主要的骨干成员均将到场,如此重要的场合,负责人莫锦云尽心尽力,力求将宴会办体面又奢华。

在她再一次微微焦急确认墙上时钟的时候,阴沉着一张脸,身穿一袭黑衣的江玉玲自二楼走廊绕出来,眸光冷冷扫过大厅顶端那硕大的水晶灯,缓缓从二楼走了下来。

“人呢?怎么一个客人都没到?”

她在莫锦云身后冷冷开口。

彼时莫锦云正指挥着两个佣人摆弄门厅的大花瓶,听见问话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嘴角。

“人早到齐了,都在外头等着呢,不是二弟规定的么,没有指令不得进本家探视的。所以啊要先等二弟他们到了,说了让大家能进来,届时客人们才敢进来的。”

莫锦云笑眯眯的把话原因一五一十道出来,该添油加醋的地方没有一个漏掉,话落眼看着江玉玲本就难看的脸色骤然又黑了三分。

“没有指令不得探视?呵,人本来就是受邀过来给他过生日的客人,哪有主人家把客人堵外头不让进的道理!他这是给自己抬架子还是打我们的脸,他还当不当我这个姨是长辈了?!”

江玉玲冷冷开口,冰凉的声音在空旷大厅回荡。

自上次被霍城刺激之后她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都顾不得面上装和谐了,莫锦云回头瞥上婆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她们婆媳关系本就不好,何况现在她这么两难的处境还不是这老妖婆和她那残废儿子连累的,莫锦云在心底冷笑。

“二弟说不让进了那就不让进了呗,义信本就是二弟当家做主,还有谁能大过他了去,他的命令谁不得受着~”

这一句已然是公开挑衅江玉玲叛变到敌营去了,莫锦云却说得底气十足。

话落她扫扫那花瓶,施施然回头:“至于二弟拿不拿您当长辈一会儿人来了您自己问他呗,冲我嚷有什么用!”

说完冷哼一声,莫锦云丢下江玉玲扭头就走,她才不是畏手畏脚的个性呢,眼看这边船就翻了,趁早一脚踢开的好!

原处,望着莫锦云高傲离开的背影江玉玲气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狠狠攥紧了掌心,却是强忍住没有彻底翻脸!

如今她和霍岷能依靠的也只有莫家了。

念着当年的情义莫舟山多年来一直是站在他们母子这边的,却是最近消息闭塞形势紧迫,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同他联系上了…

她现在还能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么?

今晚这么好的机会,他是不是也来了,又有没有打算要做些什么?

微微失神,江玉玲站在大厅中央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并未察觉到,身后二楼,一辆轮椅推行而来,直至到了二楼楼梯口,方才缓缓停下。

轮椅上的少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却是有着一双极其阴沉的眼。

靠坐在轮椅之上,一脸病态苍白的容颜上那双毫无生息的眼眸,暗得如同能将四周一切光亮吞噬的黑洞,冷冷,斜睨而来!

------题外话------

今天太忙了写得比较晚,剧情展不开先到这里哈,明天三对CP齐登场,霍家晚宴是个局,霍城跟莫家第一次暗中对决来啦,解决掉乱斗就是福利三,争取后天出,不行就是大后天,这两天大家多给白甩票票,白一个努力就冲上去早点写出来哈哈(づ ̄3 ̄)づ╭?~

补的周六问题来啦:

价值18币问题:霍城的生日宴是谁操办的?

价值58币问题:霍城和安浔去买登上用品遇见了谁?

价值118币问题:霍城给了安浔一个承诺,是啥承诺,细节题,复制黏贴~

问题抢答制,每人只能选一个问题回答,否则答案作废。

第一个答对问题的亲,打赏问题对应的520小说币,欢迎大家来参加!以后每周六都有同样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