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了一眼窗外，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之后才道：“还没有。”
纾然点点头，“我想出去看看，但是我感觉没什么力气，你估计得把我抱出去了。”
扶苏点点头，先让她坐起来，然后去一旁拿了衣服过来给她穿上，这里温度很低，扶苏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棉衣棉裤棉手套棉靴子，还有帽子，围巾。
纾然感觉自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之后被扶苏抱出去。
她很想问一句：不重吗？
但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好累，更别说说话了，那样会更累。
她的脑海好像什么都记不住了。
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他们出去找了一处观景区坐着，扶苏把她放在躺椅上，自己就躺在她身边。
纾然看着满天的雪白，还是没有雪。
扶苏看着纾然苍白的没精神的模样，道：“会下雪的。”
这里温度太低，纾然穿的再多也不习惯，她的身体不适合在这种寒冷的地方调养。
但是死在这种地方，好像还不错。
“你……”
扶苏看着纾然，她说话看起来很吃力，也没什么声音，虚弱的很。
扶苏看着她，却明白她想说什么。
“我叫扶苏。”
“……”
“扶苏。”
“……”
“记住了吗？扶苏。”
“……”
扶苏看着她，轻声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的名字，希望纾然在最后，能够记住他。
扶苏。
纾然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扶苏。
扶苏是他。
他是扶苏。
她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她又睡着了。
钟离默和顾语安来的时候看见在扶苏怀里安静睡着了的纾然，眼眶都有些发热。
“把她抱回去吧，这里太冷。”顾语安轻声道。
扶苏点点头，他先起来，然后把纾然抱起来。
吧纾然放回去之后，他们三个人去外面坐着。
钟离默捧着手里装着热水的被子，看着这满目的白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了。”
顾语安低垂着眼睛，“会有雪的。”
扶苏看着远方，没说话，过了很久他看着自己面前冷透了的杯子，“我回去了。”
他起身走了回去，安静，不急不缓。
顾语安看着，“幸好纾然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扶苏。”
钟离默看向顾语安，“嗯？”
“纾然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对她好一分，她会回馈你五分的人。”
“嗯，我知道。”她深有体会。
“如果她在她还有一些时间的时候遇上扶苏，她会把自己的所有都给扶苏。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钟离默对纾然的关系好只是在后面，关于纾然的事情，她知道的很少。
“但同时，她的心情可能不会这样平静。”
“举个例子，就像我现在很喜欢殷修瑾却忽然要死了是一个道理对吗？我会不甘心，情绪波动很厉害。”
“重要的不是你的心情。”顾语安轻声道。
钟离默愣了愣，“她想的是扶苏。”
“嗯。她现在唯一能为扶苏做的，就是站在扶苏的角度去为他着想。”
“若是他们的时间再多一些，扶苏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钟离默看了看刚刚扶苏离开的背影，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世界还是一片雪白，“他们……哎……”
她也只能叹气。
顾语安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才说：“一会儿你陪我去选一个好看一点的骨灰盒吧。”
钟离默有些惊讶的看着顾语安，“我以为……”
“她事后的所有事情，我全权负责。”
“我以为你会喊专业人士来负责全部，你只需要出钱就好了。”
“这是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那扶苏……”
“我不会让他参与的。他可以来观看，但是有关纾然后事的所有，他一点也不能碰。”
钟离默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
顾语安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会知道的。”
纾然的葬礼就算是不公开，但是来的人必然会有很多，但凡扶苏沾染了一点，他这辈子和一个死去的人的联系就再也无法拉开了，落人话柄，一辈子。
纾然到死都在为他着想，顾语安自然要为纾然最后的着想作着想。
这里很冷，顾语安和钟离默坐了一会儿，就开车去了外面的镇子上，去挑选一个好看的，可以装纾然骨灰的盒子。
把车停在停车场之后两个人一起出去到处逛。
“你老公呢？”
钟离默眨眨眼，“他啊，公司上有事情，没陪我来，陪我来也没用，我就没让他来。他来也安慰不到我什么心情，反而我会更顾及他的感受。”
顾语安问她，“你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感到快乐吗？”
钟离默仔细想了一下，“很幸福。”
“就像我买了一张彩票，我刮开了，看见了巨额，但是我取不出钱来，只能看着，现在我终于可以提钱出来了一个道理。”钟离默浅浅笑着，“并且，还附带消除了我的厄运，给我带来好运。”
顾语安看着她，“默默，其实看着你，看着纾然，看着小羽儿的时候，我心里面就会产生出，想要跟人结婚，过一辈子。”
钟离默看着她。
“但是真的站在了牧辞川面前，我就觉得，刚刚都是自己感性的时候做出的决定，不理智，我会后悔。卖不出哪一步、”
“其实……”钟离默理了理耳发，“结婚没什么好处。你也不必为结不结婚而烦恼。”
“你现在的状态不会跟你结了婚之后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你现在跟牧辞川之间想做的，结不结婚都可以做到，所以你也不必纠结结不结婚。”
“我可以这样想。”顾语安轻声道，“但是他不会这样想。”
“他对我没有任何的安全感。”顾语安笑了笑，“太可笑了，我们两个都知道我们两个爱的就是对方，除了对方也不爱别人，但是却都知道，深爱对方是最好的，也是最没用的，他知道我从来都不是感情用事的，我可以因为爱现在和他在一起，我也可以因为爱随时和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