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咬牙切齿，却一时又没办法回怼。她是侯府这一代里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女孩子，不说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反正是从小没受过什么气，下面弟弟妹妹也没有哪个跟她叫板儿的。莫说莫颜笑眯眯一肚子腹黑的让她在众人面前没得发作，就是换个人来插起腰来跟她大吵，莫瑾定然也是不知道怎么还嘴的。
王氏盯着莫颜，想看看她到底是傻还是故意使坏，然而莫颜脸上除了眯眯笑，看着比她们娘儿俩都淡定。
这时候洺冉从外面走了进来，“三奶奶好。大小姐二小姐可挑的差不多了？”
“怎么，挑个衣裳还怕我吃了大小姐不成？老夫人就这么不放心？”王氏正是一肚子火气，看到洺冉语气难免就带了气。
洺冉能做到谭氏的贴身丫头，涵养功夫自是不差的，一点儿不介怀，解释道，“那怎么能呢，三奶奶您是当家作主的人，可不是那样人，前头门子来报，说是宁信侯府的来了人，要给大小姐请安来了，老夫人精神不好没见，让领到怀轩去等着，所以让我过来跑个腿儿。”
“宁信侯府？”王氏脸色越发难看，“宁信侯府来人做什么？给她请哪门子安的？”
洺冉低声道，“宁信侯府大小姐和咱们大小姐在府城时是旧识，三奶奶一时忘了吧，咱们大小姐刚到府城，那边儿派个婆子来问个安也在常理。”
洺冉耐心解释，王氏却没什么耐心，转过脸去看料子款式直接不理了。洺冉冲莫颜使个眼色，莫颜会意的朝王氏的背影福个礼，“三婶您先忙，莫颜就先走一步了。”
她想着又朝那边面色发白的莫瑾道，“二妹妹且好好挑挑，我到底是那小地方来的，这些都不懂的很，还是劳烦二妹妹费心了，回头定然要好生谢谢二妹妹。”
莫颜走的时候是真的乐呵呵的，洺冉陪在侧，不免好奇的偷偷打量她两眼，问道，“大小姐，可是刚刚挑料子什么的不太顺心？若是挑的不开心，回头奴婢陪大小姐挑挑好了，你身边的怀月怀柔再过两年，肯定要更得力一些的。”
莫颜回头看洺冉，脸上还是不加掩饰的灿烂的笑。洺冉啊洺冉，我瞧着你竟是比莫瑾道脑子要好使多了。看看，多会说话啊，这时候提什么怀月怀柔啊，好似挑的不开心跟王氏母女一点儿关系没有似的，可是又不说完全让怀月怀柔背黑锅，话里话外都是让莫颜对两个丫头宽容一点，给点儿时间这俩丫头成长。
“没什么不开心的呀！”莫颜说的也不是假话，现在不开心的该是王氏母女才对啊。“那些我也不在行，我挑也是白挑，说不得挑的不对还给府里丢人，就让二妹妹帮我挑好了，我看她挑的挺开心的，顺带帮我挑挑就是了。”
洺冉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把这事儿记下。大小姐这般没心没肺都丢给二小姐做主，回头她得跟老夫人提一声才是。
到了怀轩，老远莫颜就认出屋里坐着的身影是平妈妈。这下她是打心眼儿里开心了，都想拎着裙摆小跑过去了。洺冉也看到莫颜欢快雀跃的样子，笑着告辞，“大小姐您叙旧吧，奴婢回去了，中午可以留饭的，让怀柔去老夫人那边说一下就行的。”
洺冉如此贴心，莫颜感激的不得了，专门跟她郑重说了声谢谢，才急不可耐的往屋里去。
平妈妈早就放下茶盅站起身来了，见了莫颜要行礼，被莫颜拉住了，“平妈妈这是做什么，见外了不是？”
“大小姐这样说话才是见外了呢。”莫颜一松手，平妈妈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才坐下来跟莫颜说话，“大小姐看着气色不错，想来是在侯府还算顺心了？”
莫颜“嘿嘿”一笑，见怀月和怀柔重新上了茶水就去院子里了，说道，“妈妈还不知道我么，到哪里都能吃能睡的。”别人问候关心是别人的心意，可是谁又能拉上个熟人就倒苦水呢。
“大小姐倒真是这样儿的，这样儿好，到哪儿心都宽。”平妈妈笑了，“您昨儿个到的，我们大小姐急的跟什么似的，昨天就催着我过来瞧瞧来了，奴婢想着您这刚回来，怕是侯府还有得忙，我们外人来凑热闹就太失礼了，所以今儿个来的。来，把咱们大小姐给莫大小姐送的礼物呈上来。”
平妈妈最后一声儿高，还是冲屋外说的，屋外马上进来四五个婆子端着箱笼托盘的进来，吓莫颜一跳，“妈妈您这是干什么？送这么多东西来干嘛？太贵重了太多了，我真不能这么收……你们放心，我祖母还有叔叔婶婶对我都挺好的，也给了我不少见面礼的……”
平妈妈笑了起来，“大小姐这见外了不是？我们大小姐可总跟我念叨的，这些身外物都不稀罕，稀罕的是人的真心。说来两位小姐都是患难与共的姐妹情，哪里是这些东西可以衡量的，这不过是稍微尽尽我们大小姐的心罢了。”
莫颜看着那绸子缎子药材香脂香膏什么都有，摆得满满的，额头直抽，也就是夏韵才会把这些身外之物这么不当数了。刚刚莫瑾和王氏为了跟着多做几件衣裳，在谭氏那里还费了点儿小心思呢，莫瑾占点儿便宜还理直气壮的使劲儿占便宜呢，这一比，她算是明白了当初莫二奶奶说的话来，同样是侯府，宁信侯府却是诚毅侯府不能比的。
“唉，你们大小姐好吗？”等婆子们放下东西下去了，莫颜才小声问道。
平妈妈皱眉，“在您面前，奴婢也不隐瞒了。奴婢也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虽然不是不近人了，但是大小姐还是不爱跟人打交道，也就我们几个贴身服侍的在她身边，谢夫人，还有表小姐，她也不怎么爱搭理了，人蔫儿的很。刚从府城回来的时候，还是身体太弱了些，坐马车也是吐，坐船也是吐，又不让大夫瞧，大夫开些止吐的药她也不喝，睡也睡不好，回来养了好长时间，吐才好了，只是精神差很多，根本也不出门，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儿的……”
平妈妈越说越是皱眉。夏韵心里不魔怔了，人却是被抽丝剥茧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