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什么意思？”王氏讶然抬头，咬着嘴唇问道，眼睛里的愤怒都要爬出来了。
“祖母，您叫我外祖他们来干嘛？明明吃亏的是我……”莫瑾瘪着嘴。
“吃亏的是你？”谭氏气得简直要笑出声来，“那正好，让王家来听听你们娘儿俩这是吃了什么亏！”
王氏猛的站起身来，拉了还要说话的莫瑾到身后，泪也不抹了，脸绷得紧紧的，“你们莫家就是这样对我们娘儿俩的？哼！帖子也不用往我娘家送了，我们娘儿俩正好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去。”
说着王氏从嘴里迸石子儿似的迸出硬邦邦的“告辞”两个字，扯着莫瑾扬长而去。
服侍在侧的洺黎脸色吓得发白，可是看谭氏直揉太阳穴，她想说又不敢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老夫人，要不要去寻三爷来说说话？三奶奶这在气头上，要是真带二小姐回娘家去了，那岂不是……”
“岂不是好的很！”谭氏板着脸拍了把桌子，拍得茶盅还跳两跳，“还叫什么老三？还让不让我消停会儿了？她要回娘家去就回娘家去，这偷鸡不成蚀把米，别说回娘家说去，就是到大街上说去，丢的也是她自己的人！”
突如其来的怒气让洺黎不敢再吱声，洺冉探头站在门外，脸上微微笑着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老夫人，大小姐那边饭已经用上了，她还问您中午可有吃芙蓉排骨呢。”
“呵。”谭氏是笑都没多少力气，摆摆手，“罢了罢了，吃饭事大，吃饭去吃饭去，还是颜丫头胃口好，我看她啥时候都吃得下饭。”
洺黎忍不住也笑了，倒真是这样，大小姐啥时候都要把饭先吃好。难怪今儿二小姐和三奶奶以来，老夫人先让洺冉去把大小姐的饭安排好呢。
思及此，洺黎不由得暗暗心惊。什么时候开始，大小姐在老夫人心里都要排在二小姐前头了。再想想大家背地里说道的夏三少爷上门的事情，洺黎背脊一紧。大小姐，无爹无娘，可也真不比府里其他的姐儿差了。
王氏拉着莫瑾回了毅堂，就开始嚷嚷着使唤丫头婆子们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跟在身后团团转的莫瑾又开始掉泪珠子了，“母亲你这是干嘛啊？你还真要回外祖家吗？”
“为什么不回？”王氏有些粗鲁的用手背给女儿擦了把泪，咬咬牙道，“你看你祖母心都偏哪里去了？要说夏家的亲事跑莫颜头上去，那算咱们吃了哑巴亏了，这我都打算捏着心尖子忍了，可这叫什么事儿，她无父无母的，凭什么要给她置办那么多嫁妆？这亏咱可不能认！”
母子连心，这话恰好就说到莫瑾心坎儿上去了，她不安的拉住王氏的手撒娇，“我就知道母亲心疼我。可是，可是我们去外祖家了怎么办？明天那殷国公府就要让人上门来换庚贴了，我们都不在的话……”
“瑾姐儿！”王氏心疼的把莫瑾揽进怀里，“你个傻姑娘哟，你想想，我们娘儿俩都在又能怎么样，我们娘儿俩就是明天站到庄四奶奶面前哭去，人家难道还能给你做主不成？咱们娘儿俩在不在莫家，还不都是一样的下场。”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多，王氏这也是故意说给下人们听，她从诚院叫嚣着要回娘家，为啥这都到毅堂了，谭氏还没让个贴身大丫头来跟她说好话的，虽然就是来说好话她也未必立马就就坡下驴，可有没有人来搭这个戏台，那还是很不一样好不好。
“母亲，我不要去外祖家，我不要去我不要去……”莫瑾捂着脸哭起来，“莫颜她一回来，就把我的东西都抢走了，凭什么她在怀轩住得好好的，我却要去外祖家，我不去我不去，这才是我家，我哪里都不要去……”
王氏一阵心烦意乱，招来两个婢女把莫瑾拽到屋里任她哭去。小姑娘家一言不合要哭就哭，她一肚子气她找谁哭去？
要回娘家没镇住婆婆，可她不能就此作罢啊，不然光打雷不下雨，下回更镇不住人了。
莫誉不一会儿抱着胖胖的肚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看到丫头婆子抱着大包小包的进进出出，头大的不得了，“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唱的哪一出？哼哼，你去问问母亲到底唱的哪一出啊？姑娘家出嫁陪嫁陪多少，公中都是有数的，母亲要给莫颜长脸面，这钱谁出？凭什么给莫颜出？”王氏没等着谭氏派来说软话的人，只等到莫老三，叫嚣起来自然是不留分寸了。
莫三爷心头虽然也火大，但是男人素来要面子些，直把王氏往屋里拽，“你这都是做婶娘的，说的这都叫什么话呢你这是……”
莫三爷是一头做不了老娘的主，一头又摆不平媳妇的谱，把王氏拉进屋里，也压不下王氏的满肚子怨气，莫三爷想和稀泥也是和不好，拉拉扯扯，最后追着王氏屁股后面，好话说了一箩筐，王氏还是坚持拽着莫瑾上了回王家的马车。
“回娘家去了？”谭氏没心情午睡，只迷瞪一会儿就起来了，听洺黎说起来，也只鼻子里哼哼几声，不闻不问。
洺黎可不敢乱说话，小心翼翼的道，“那一会儿晚上三爷也是一个人吃晚饭，要不要请了三爷来跟您一道用饭？”
谭氏连连摆手，“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叫他来跟我吃饭干嘛？看着他我还能吃得下饭吗我？”
正拿着美人锤给谭氏捶腿的洺冉笑道，“洺黎是担心三爷三奶奶不睦，三奶奶这回了娘家去，回头王家要责问三爷了。”
洺黎被洺冉吓一跳，不是老提醒她不要乱说话吗，怎么这会儿自己说起话来这么口无遮拦了。可洺冉没看她，只管微微笑捶腿。
“呵呵，”谭氏却也笑出声来，“我还就怕王家不知道他们夫妻不睦呢。这不睦是一个人的事儿不成？要责问先责问他王家女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