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目光闪动，看到莫瑾想回头，忙招呼一句，“瑾姐儿看脚下，天黑莫踩差了，咱们都早点睡，谁白天不是都是事儿呢。”
莫芜莫孜是没有回头的，不过莫颜看到她们脚步顿了一下，就满意的弯弯嘴角。
她们回到怀轩，虽披了厚厚的夹棉披风，头上也带了毡帽，只露出口鼻呼吸，仍然是冻得鼻头发红，脸上冰凉，倒是一路走过来，手又一直在袖笼里拢着暖炉，手脚都是热的。
怀轩里留着的婆子也守着灶房烧了热水等着。怀柔伺候莫颜梳洗，只着了里衣在梳妆镜前抹香膏时，怀月走了进来，莫颜一偏头，就看到她肩头裙尾，都有露湿的印子。
“大小姐。”房间里是烧了地龙的，怀月还是忍不住在手上哈两口气，“二爷这回打的不轻呢，起先打两下，楷少爷还顶两句嘴，后来就叫唤了，听说还哭着喊着的，就是……就是不求饶。”
莫颜皱眉，三房她不喜欢，可不管王氏在祖母面前讨不讨喜，莫瑾是不离左右的带着的，就是莫宸，一听婆子报被莫楷撺掇着去喝米酒了，王氏也是立即赶过去。她见二婶的次数并不多，可是也知道二婶喜欢礼佛，庙里的各种庙会法师，只要到侯府来散发帖子，二婶都是要接来亲自去的。
而二房就莫楷一个孩子。
“可有去请大夫的？”莫颜叹气问道。那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甚至已经刻意的避免跟莫楷照面了，可这临近年关，若是出事，总是不好的。
怀月猛的一抬眸子，倒是想问大小姐这么想到问这个的，因为她正准备就说这个，“没请大夫，不过是二奶奶身边的妈妈去三奶奶那里求了一瓶药油……”
做娘的还是做娘的。那时候看着莫二奶奶一言不发蓬头垢面的走了，那种隐忍的怨怒，莫颜也觉得看着害怕。
怀月看莫颜听着没吱声，又解释道，“奴婢本来想说去诚院寻寻您不见了的手绢儿可是落在那儿了，正巧问洺黎姐姐的时候，老夫人让洺冉姐姐去安排厨房里给大少爷送碗压惊汤药去，正顺路，奴婢就跟洺冉姐姐一起走了一段儿，这还是洺冉姐姐告诉奴婢的。”
“还是祖母想得周到，是该喝碗压压惊。”莫颜对怀月抿唇一笑，还点两下头，看着又像是赞许谭氏那碗汤药，又像是赞许怀月。
她心里正是在赞许怀月，聪明的丫头。要打探莫楷的事情闹得如何，没必要巴巴的去二房守着去，府里哪里的消息不都是要往诚院汇总的。所以怀月提到莫须有的帕子，她就懂了。
“大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儿个还要去信宁侯府呢，您要养好精神。”怀月欢欢喜喜的劝道。
“好。”莫颜从善如流，“你们也让厨房熬个姜汤，都喝一碗再去歇息，晚上没了太阳，竟是更冷了。”她出入有披风有毡帽有暖炉，丫头们要伺候主子，自是不方便也包得严严实实的了，更莫说怀月跑了两回。
不愉快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莫颜的心情，果然是早早上床躺着，很快就睡着，第二日起来也是精神饱满。
到诚院里愉快的吃了早饭，祖孙俩谁也没提二房的事情，只说了几句今天的山芋糕蒸得不错，甜又不腻，莫颜就说吃起来就觉得是山芋很不错，能不能让厨房里和些糯米粉，做了山芋丸子吃。
谭氏就好奇的问，那山芋丸子要怎么吃，也是蒸着吃么，那跟山芋糕不是差不多，不过是山芋糕放的是红薯粉罢了。莫颜津津有味的道，“那怎么能一样。山芋丸子炸得外脆里嫩，烧一锅红汤羊肉，底下用小炭炉小火煨着，把山芋丸子放羊肉汤里下着吃，又脆又有羊肉香。”
谭氏不禁失笑，“你这孩子，说得我这老婆子都要流口水了！这一个冬天过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听来，好似前面的冷都白捱了一样。”
莫颜偏头笑，“你说得对极！没有美食的冬天太不完美了！”
“哈哈！”谭氏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莫颜笑，“要不是你今儿要去给信宁侯府送年礼，要是旁的事，我定然不给你走了，不把这山芋丸子和红汤羊肉锅给我做好，我这中午吃啥都没胃口了。”
“这还不容易。”莫颜耸肩，“您快让厨房里做去，下午我回来了，正好能赶上晚上在您这儿解馋的！哎呀！这样最好不过了！省得我玩的不想回来！”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也都跟着笑了。谁不喜欢会说俏皮话又会逗人开心的主子呢，跟别提还是大过年的。
莫颜从诚院里走的时候，在抄手游廊远远就看到方沉音往厨房的方向去，不免喊住了，“二婶，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刚刚在屋里也没看到您。”
方沉音回头，脸色看起来很憔悴，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她略微尴尬的笑，“我不像你三婶那么能干，每天要忙的事情多，这要过年了，你们祖母喜欢吃蛋饺，旁的我也不会，这个还是会的，说来给她老人家亲自做一些。”
做母亲的跟做父亲的就是不一样。小打小闹做父亲的不耐烦去管，真等忍不下去了那就来顿狠的，做母亲的却是再怎么生气，也还要为儿女收拾烂摊子。
莫颜当不懂，笑得灿烂，“是吗？祖母喜欢吃蛋饺啊？我还不知道呢，我也喜欢吃蛋饺。我这要出门，不然倒是能给二婶您打下手了。不过刚刚还跟祖母商量着，说晚上吃红汤羊肉锅，让厨房炸些芋头丸子下锅里吃，再加上您的蛋饺……哇！想想我都不想出门了……”
“傻孩子，你今天出门可是办正事！”方沉音眼角也带了点感激的笑意，体贴人的孩子就是招人喜欢，可惜却不是她家的，她轻轻推莫颜一把，“快去吧，别耽误正事儿。二婶多做些，你说说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晚上你回来就能吃到了。”
“粉丝馅儿！粉丝肉馅儿！放点儿辣！”莫颜不客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