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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洪林可不是雏儿,他老练地岔开话题说:“哎,这位兄弟,你是老板吧?”

那中年人笑容有些不太自然:“我不是老板,我是老板的朋友。”顿了顿,又绽开笑脸,“来来,认识一下,唐光明。唐朝的唐,光明正大的光明。湖南长沙人。”

刘晓斐一听是马逸明的湖南老乡,忍不住瞅了马逸明一眼,马逸明没吭声。

就这会儿,一个黑胖的妇人走了过来,银盘脸,厚嘴唇,胸口抖动着两坨硕大的本钱,操着口音古怪的中文说:“唐,你走开!请。”语气尽是鄙夷和厌恶。

唐光明讪讪地站起来:“布罗妮,我就和我的中国同胞说会话,不打扰你做生意。”

布罗妮生气地喊道:“你不走开,我要喊警察啦。”

唐光明脸色微变:“好好,我走就是。布罗妮,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一边说着话,唐光明一边瞅了瞅三人一眼,无奈地走了出去。

布罗妮换了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中国客人,欢迎光临。点菜?”

……

意外碰到唐光明这个插曲,多多少少影响了大家的心情。这个黑胖女人对中国人很不友好,这叫什么事?宋洪林本来想多问一句你开店做生意的怎么能这样对中国人啊?瞅着那布罗妮肥厚的两片大嘴唇一阵眩晕,忍住了没说话。

刘晓斐却不管那么多,拿着菜单一通点……

那个布罗妮虽然口音古怪,中文倒是溜熟,和刘晓斐你一句我一句的几乎没有沟通障碍。

看着布罗妮扭着肥臀离开,刘晓斐说:“我和你们两个第一次出国的人讲个事情。你们可得记住了。”

宋洪林和马逸明小心聆听着。

“在国外一定要防范一种人,绝对不要和他们发生任何纠葛。”

宋洪林好奇地问:“哪种人?”

“中国人!”

“咹?”宋洪林语气有些惊诧:“晓斐你这叫什么话?”

马逸明知道刘晓斐在法国读了多年的书,欧洲她也很熟。刘晓斐讲的话应该有她的道理。

刘晓斐慢声慢气地解释:“宋哥啊,你和马逸明没出过国。我说三句话,给你们两个提个醒。第一,所有的华人中介都骗过同胞的钱,百分之百,不会有一个冤枉的。第二,在国外骗中国的人90%的都是同胞,老外只是少数。第三,海外的中国人对黑人白人南美人怕得要死,但是对自己的同胞格外下得了手。就这三点,完毕。”

马逸明说:“你这是在欧洲经历了多少苦难总结出来的血泪经验啊?”

刘晓斐撇撇嘴:“我倒是没吃过什么亏,但是我见多了。这三条忠告是无数前辈的血泪史啊,不仅是适用于你们俩,也适用于所有的中国人。”

宋洪林指了指在餐厅外徘徊的唐光明说:“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是个骗子?”

“八成吧。这我可不敢打包票了。”

“那个叫布罗妮的黑婆子是好人?瞧她那样儿好像是在帮我们。”

“谁知道呢?”刘晓斐压低了声音,“黑人没几个老实人,坏人居多。”

马逸明对宋洪林递个眼色:“记得晓斐的忠告啦,先吃饭,吃完饭办事。”宋洪林点点头。

菜上来了,刘晓斐耷拉着脸,小嘴翘起,一个劲地吐槽:这回锅肉怎么切那么肥肥厚厚的一片,要切得薄薄的、煎得半焦才入味儿嘛;这清蒸石斑铺的姜丝简直就是姜条,厨子会不会切姜丝啊?上面撒的应该是葱丝而不是葱花!这咸水虾怎么煮那么老……

刘晓斐冲着前台怒道:“喂,叫你们老板过来一下!”

宋洪林和马逸明对视一眼,心里说,这倒好!小仙女刘晓斐直插到底,反而让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多了……

布罗妮蹬蹬跑过来:“什么事?小姐。”

刘晓斐强忍怒气:“你们这个厨子是哪儿的?这么做菜你这饭馆儿还想开多久啊?”

听得出刘晓斐对菜肴的质量大为不满,布罗妮有些不好意思:“您等一等。”然后跑去后厨叫厨子出来。

一个满脸油光黑得只露出一双白眼珠子的黑胖子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刘晓斐一看,叹口气:“哎妈!原来是这么个厨子。就这本地黑人能做这个饭菜已经算是不错了。”刘晓斐耐着性子把桌上的每一盘菜的缺点讲了一遍。布罗妮一句一句翻译给那黑胖子听。

黑胖子厨师搓着手满面笑容,一个劲地点头,好像很不好意思的神情。布罗妮和和那黑胖子叽里咕噜地交流一番,让那黑胖子回去了。

布罗妮笑着说:“抱歉啊,我的这个师傅,技术还没那么高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再多送一个菜给你们。嘿嘿。不好意思啊。”

宋洪林不愿意多计较,挥挥手说:“没事儿。咳,那个,布罗妮,问一个事情,你们老板在不在啊?让他出来见见呗。”

布罗妮说:“我们老板出远门了,不在家里。这店就是我在管理。”

马逸明说:“那您是……”

“我是老板的堂客。”

宋洪林没听清:“你说啥?”

“堂客!”

马逸明说:“这是湖北湖南那边的话,就是老婆的意思。”

布罗妮说:“是,我是他堂客,也是夫人,也是老板娘。”

哦,总算明白了,布罗妮居然是潘存贵的老婆!难怪她的口音带着点儿湖北腔。

宋洪林咧开大嘴:“哈哈。失敬啊失敬,原来是老板娘啊。”

布罗妮用手指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几个服务员和前台的黑妹说:“我是堂客,那,那,那几个,都是堂客。”

宋洪林和马逸明吓了一跳。

刘晓斐在一边幽幽地说:“刚果金的男人可以娶五个老婆。这个餐厅老板没准儿为了省钱,把服务员都娶了。”

宋洪林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好好好!这个好!刚果真好!”

布罗妮说:“大哥你要刚果老婆吗?我给你介绍。”

宋洪林连忙道:“不不,我就随便问问。”宋洪林看了看布罗妮那银盘似的大脸盘,高高翘起的肥臀,“我恐怕吃不消呢……咳咳。”

宋洪林干咳两声:“那个,布罗妮啊,我们来刚果金是第一次,人生地不熟,让你老板出来见见呗,我们也好多认识一个朋友。”

布罗妮依旧摇头:“我们老板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

宋洪林噢了一声,想到一件事,用下巴指了指外面遛达的唐光明:“你刚才为什么要赶他走?”

布罗妮鄙夷地说:“那是个骗子。怕你们被骗呢。”

宋洪林感兴趣地问:“他怎么是个骗子呢?”

布罗妮说:“我也说不清……反正你们不要理他。”

见中国老乡被一个黑人说是骗子,言语间还尽是不屑,宋洪林内心有些不快,正想要不要找布罗妮问潘存贵的联系方式,瞥见刘晓斐悄悄地向他使了个眼色,于是把话咽回肚里。

布罗妮明显对宋洪林的刨根问底不太高兴,肥臀一扭就走了。

宋洪林小小声说:“晓斐,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