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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吃完包子,擦了擦嘴站了起来:“我要回banda区,找潘存贵和那几个黑鬼。那个面包车我要开走。”

林文亮轻轻喝止:“阿旺,那是半岛的人,别乱来。”林文亮看了看宋洪林和马逸明,低声说,“你们两位只要说个不字,我不会让阿旺去。”

唐光明一听这话如同在云里雾里,弄不清里面的道道,睁大了眼睛望着宋洪林和马逸明发愣。唐光明虽然闹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有件事他特别清楚:潘存贵抢了他的钱再想坑他的矿是千真万确的,可以说潘存贵现在和他唐光明有不共戴天之仇。

唐光明对阿旺说:“他们有枪,你去送死啊?”

阿旺拍拍自己的口袋:“老子现在有三把枪。”

唐光明望了望宋洪林和马逸明,嘴角微颤:“我,我也去。老子今天反正也杀过人了,我都这样了,活着已经没啥意思了。没准儿去搞潘存贵一把还能把钱搞回来……”

见刘晓斐还在抢救,唐光明是个人都不会再提向马逸明要钱的事,他一门心思要报仇。本来凭他一个生意人断不敢有这个胆量,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大开眼界,自己这几个同胞身手敏捷精通格斗,而且出手狠辣,明显不是一般人。有阿旺壮胆,他觉得可以赌一把。

阿旺盯着宋洪林和马逸明,显然等着他们两个回话。

宋洪林瞅了瞅马逸明,阴沉着脸说:“我们也去。”见马逸明表情复杂,宋洪林走近他身边挨着耳朵悄悄地说道:“董事长有交代,不行就干掉他灭口。这个人渣不配活着!”

马逸明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宋洪林来刚果金的真实使命。

末了,宋洪林说:“既然大家都要去,我丑话说在先,后果自负。没问题吧?”这话其实是说给唐光明听的。

马逸明说:“老唐你就别去了,我待会就把钱转给你。这种事情你不擅长。”

唐光明哑声道:“小老乡,你也别小看了我老唐,我也是个讲义气的。我不会要你的钱,我现在就是要搞死潘存贵这个王八蛋。咳,那个,实在搞不死他,我要钱你再借给我不迟。”唐光明最终还是给自己留了回旋的余地。

唐光明转头和众人说:“我路线熟,会法语,我不去你们行不行?”

……

于是,一行人向维和医疗队告别。只有林文亮因为身体虚弱留了下来。

夜幕降临,刚果的夜空深邃而悠远,漫天繁星。

几人坐着那丰田海狮面包上了路,一路扬起尘土……

海狮面包车内。

唐光明开着车,阿旺话本来也不多,马逸明也懒得和他说话。宋洪林见阿旺不吭声,于是絮絮叨叨把自己和林文亮、阿旺之前在车里聊的事情和马逸明重复了一遍。

原来,林文亮和阿旺冒充警察,带潘存贵去他们租的别墅里问话。他们告诉潘存贵,让他如实讲明当年他驾驶泥头车行凶的事情经过,并且指认是刘仪伟指使,只要配合他们录像,做好口供取证,就会放潘存贵一马。理由是潘存贵只是从犯,现在人又在国外,他们可以根据潘存贵的立功表现网开一面。鉴于潘存贵已经服刑5年,可以考虑不予起诉等等。

谁知道潘存贵是个老狐狸,软硬不吃。

首先,潘存贵知道自己犯的那个事哪里能轻轻松松一句“不予起诉”就能轻易打发的。十年八年起步,即使立功了,会被弄个无期也不是不可能。

其次,潘存贵久在刚果金混,知道公安境外办案的套路。像他这种情况如果警察按流程办事,肯定会和当地警方配合,由金沙萨警方出面约谈,或拘留候审。见林文亮和阿旺有出示警官证,说话虽然滴水不漏,但总是透着古怪。

潘存贵思来想去,他认为这两个警察是来敲他竹杠的,想讹他一笔钱。于是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直接问二人要多少钱能摆平……

正纠缠不清的时候,布罗妮带着手下杀过来了。因为他们手头拿着枪,林文亮和阿旺不敢反抗,只得束手就擒。两人被蒙上眼罩转移到了banda区潘存贵的私宅里。连续几天,林文亮和阿旺被潘存贵禁闭在里面动弹不得。

潘存贵拿着这两个烫手山芋也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要干掉中国警察他还是没那么大的胆量。直到马逸明和宋洪林再次来到“福满多”打听潘存贵,布罗妮就起了疑心,匆匆告知潘存贵说又有人来找上门了。潘存贵一狠心,才下定决心干掉两个警察以绝后患。没想到给唐光明误打误撞找上门了。

原来如此。马逸明暗地里好笑,自打他认识阿旺,这个阿旺在他面前做事就从来没有顺当过,总是吃瘪。看来,自己应该是阿旺的克星了。不,从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来说,他马逸明应该算是阿旺的福星才对。

宋洪林问阿旺:“那个潘存贵是个人精,他不配合你打算怎样对付他?”

阿旺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老子都栽在他手里了。”

宋洪林也是闲得蛋疼,怂恿道:“你说说嘛,我好跟你学学。”

阿旺听得出他话里调侃的意思,但是宋洪林毕竟救过自己的命,也不好生气,只好说:“我会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直到他同意。只是那会儿还没来得及下手。”

唐光明握着方向盘听得脊背发凉,心里暗想,他妈的老子这两天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宋洪林说:“你他妈的够狠,这种事情都做得出。”

阿旺说:“我这算什么,也不想想你们董事长是什么人,要玩狠的,我这些小打小闹在他那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给他提鞋都不配。”

这句话说出来,宋洪林和马逸明都闭嘴了。林文亮和阿旺如果不说,马逸明和宋洪林压根儿就想不到董事长刘仪伟身后还隐藏着这么个天大的秘密。半岛的基业,说是用人命堆起来的一点儿也不过分!

马逸明想到刘仪伟和钟云华的角力,忍不住心有余悸。万一刘仪伟也被钟云华逼得没有退路,他会干什么?眼前浮现出刘仪伟平时那温文尔雅说话轻言细语的样子,马逸明泛起一阵寒意。

相比之下,刘仪伟通过政审弄掉自己的警察招录资格算什么呢?小儿科。马逸明心说,这个世界怎么人人都那么阴狠,连俊哥那种谦谦君子都是个笑里藏刀的狠角色。人性啊,真是太复杂了……想到自己卷入了这么一场惊涛骇浪之中,那种熟悉的、凝视深渊的恐惧感一霎时笼罩着心头。马逸明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凉……

——只是,事到如今,还能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