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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开着车陪着陈中梁直接去了卡胡兹矿区生活区。

老钱一边开车一边说:“陈警官,你真的要去矿区住?那里条件艰苦,比不得市区的宾馆舒适方便。”

老陈说:“还是去矿区比较好,可以熟悉一下现场,顺便也能见见那里的中国同胞,大家可以沟通一下案情。”

老钱说:“卡胡兹矿区离布卡武市区的警局有70多公里,明天咱们两边跑也得费不少时间的。”

老陈吭哧了两声说:“老钱,咱们都是体制内的人,实不相瞒,来这刚果金开销太大了,咱们公安局经费有限,到这里用的都是美钞。7个人的来回机票要干掉十几二十万。市区酒店随便住一晚就去掉几百美金……我也是能省就省了。”

老钱也是叹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顿了顿,老钱忍不住又开始吐槽,“我本来申请去卢旺达的,那边比较安全,待遇要比这刚果金好,谁知道又被新来的同事把位置占了。算我倒霉……上次陪那郑警官来办案子,还差点儿把命丢了。我也不容易啊陈警官。”

老陈挂念着那案子,也顾不得听老钱吐槽:“老钱,你这阵子有没有去布卡武警察局打听打听消息?他们有没有进展?”

“去过两趟,什么动静都没有!妈的。这种事情我在这刚果金碰见好多回了,基本都是这样敷衍了事的。指望着这些警察破案……”老钱摇摇头,“明天你和他们打交道就知道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汽车在黄土路行走了两个小时,下午四点左右的样子来到了矿业集团卡胡兹矿区。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占地几十亩的生活区,周围都用围墙围着,显然比较注意安保问题。汽车从大门进入,门口站着几个挎枪的黑人保安,见开车的是中国人也没说什么,直接放行了。

老陈隔着车窗瞅了一眼那几个保安:“这些保安顶不顶用?”

老钱说:“做做样子的,抓几个偷东西毛贼还行,对付土匪,哼哼,跑得比兔子还快。老陈我跟你讲啊,这边的黑人杀人打劫都是好手,让他们干点正事儿就拉稀。他们要真管用吴总也不会出事了。”

生活区里建的是四五排集装箱房,两层高。从房子的规模上来看,能住个二三十号人。板房周围无一例外地开垦着一片片的菜地,青青翠翠地种着些瓜果蔬菜。这个生活区住的都是中国人,中国人种菜的传统走到哪里都不会丢。在非洲只要有中国人住的地方,就一定有菜地。

停车场里停了一排的车,轿车、面包车有个七八台,还有一些工程车。老钱下了车之后说:“看这样子应该是肯尼亚那边来人了。”

迎面走过来几个中国人,冲着大家热情打着招呼。相互一介绍,果然是肯尼亚那边紧急调来的人手已经入驻了。领头的姓赵,一个高大魁梧的河北大汉。

在老钱的介绍之下,得知老陈是老家派来的警察,赵总几个中国人都像看见救星一样激动。

赵总狠握着老陈的手说:“陈警官,你来得太好了。我们这边正焦头烂额呢。”

老陈客气了几句说:“辛苦了。我来了也只能尽力,要把事办成还得靠大家。”

赵总转头四顾:“哎?陈警官,就你一个人?”

老陈解释道:“还有几个同事在忙别的,我们公安局不是部队,人手有限啊。”

赵总略有点失望却不好明显流露出来,一边带着大家往里走一边吐槽:“现在矿区的费用每天以万计,再这么耗下去我们问题就大了,黑人工人停工时间一长就会流失,我这两天急得连饭也吃不下。吴总几个人又是生死不明……”

说到吃饭,赵总说:“哎,你们吃饭了没有?”

老陈说:“不急,先给我们安顿个房间,我这阵子就住你们这里,回头我在会议室碰碰头,找找当天在案发现场的同志谈谈情况。”

老赵说:“这么急?不先休息休息?”

……

矿区的会议室里。赵总带着几个管理层陪着老陈谈话。

赵总明显被老陈的敬业态度感动:“你看看你陈警官,坐了20几个小时飞机,连休息都顾不上就开始干活。别可别太累着。晚上我得让食堂搞几个好菜,招待招待你们和老钱,咱们喝点小酒。”

老陈说:“喝酒好说,军情如火,我也是尽量想替你分忧啊。哎,赵总,我们矿区这边和警察局对接的人是谁?先让这个同志来谈谈。”

赵总说:“我们也是昨天才到,还不了解情况。吴总他们出事之后,这边是小周在负责打理。”赵总冲着一个高高个的小伙子说,“小周,你和陈警官谈谈。”

小周一看就是个理工男,戴副眼镜,文文弱弱的。小周在老陈对面坐下:“陈警官,我那个,谈不上对接。我是个搞技术的,懂一点法语和英语,那些警察来了之后找我们了解情况。这里就我们几个干部,所以大家都认我了,我……”

老陈说:“别着急,慢慢说,警察来了都干了些什么你讲讲。”

小周懊恼地说:“他们来转了一圈,拍了点照片,然后找我们录了一些口供就走了。我问他们能不能救人,他们说会想办法的,让我们等通知。我和几个同事也是没办法才找的大使馆,后来钱同志才过来帮忙协调的。”

老陈想了想说:“那赎金怎么给绑匪呢?这个总得有交代吧?”

小周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老旧的诺基亚手机:“绑匪留了这个旧手机,还留了一封信。”

旁边一位工程师说:“陈警官,信在我这里。我们保管着,我去拿。”那工程师起身走到隔壁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折叠的A4纸,“这信是法语写的,上面说如果我们筹到钱了,就在这院子里的旗杆上升一个白旗,然后他们会打这个手机通知我们把钱送到指定的地方。”

老钱把那张法文打印的纸张递给老陈。

老陈不懂法语,拿在手里瞅了一眼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随手又递回去:“这些绑匪还挺狡猾的。他妈的。”

老陈说:“小周,那天晚上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你说说。”

小周仰着头开始回忆:“那会儿晚上快10点了,我们几个在宿舍下围棋。吴总年纪大,喝了点酒就先睡觉了。办公室就翻译和财务还有几个经理还在喝酒聊天。我们宿舍的正准备睡觉,外面的枪就响了。”

“我趴在窗户上看,门口保安被打倒一个,剩下两个保安跑掉了。然后冲进来三台皮卡两台轿车,下来一群黑人,直接就跑去办公室里抓人。还有几个人跑去吴总的宿舍,把他从床上抓走了,我还看到吴总被押出来还穿着拖鞋的。我们都吓得不敢出来。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冲进来就抓人?”

“是的。”

老陈点了一支烟,眼睛眯了眯说:“听你这话里的意思,绑匪好像知道吴总住哪里?那么多间房子他们不搜,直接跑去抓了吴总?”

小周挠挠头:“好像是这样的,反正后面的几排房子他们都不去,时间很短吴总就被带下来了……”

赵总一听这话立刻眼睛就瞪圆了。一群中国人相互看了看,同时想到一个问题:绑匪肯定对这里比较熟悉!

大家对老陈暗暗佩服:毕竟是干警察的,三言两语就能问出个蛛丝马迹!

现场静了几秒。老陈说:“是谁干的,你们自己有没有想过这个?”

大家相互望了望,都摇头。

半晌,旁边一个工程师插了句嘴:“陈警官,我们那厨娘倒唠叨过,她说她知道是谁干的。我们平常都拿她的话开玩笑没当真。要不要喊她过来问问?”

小周等人一听都嘻嘻笑了起来:厨娘就是那脾气。

老陈倒是大感兴趣:“叫她来!”

……

几分钟后,一个胖乎乎的30岁左右的黑人妇女站在老陈面前,大眼珠子大鼻孔大嘴唇,臀部高高翘起,和背部垂直形成一个“L”字型,胸口抖着两坨硕大的肥肉。这种体型确实少见,老钱不禁多看了几眼。

小周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里的厨娘,叫罗斯。人挺好的。”

老陈和蔼地微笑:“罗斯小姐,你好,听说你知道那些坏人是谁,讲讲?”小周翻译给罗斯听。

罗斯红着脸大声说:“我知道,是马卡拉那个混蛋叫人干的!”

“为什么这么说罗斯?”

罗斯怒吼道:“因为他想强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