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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法则,新兵蛋子见一次生死即成为老兵。这种约定俗成的意识很有内涵,它并不是指一次战斗经历能提升多少杀敌技能,而是一次残酷的血火洗礼足够令人涅盘重生、脱胎换骨,激发出人类最原始的杀戮本性。

这种状态一上来,痛觉变得麻木,感官变得敏锐,胆气变得粗壮……行动则更为敏捷、凶狠!

二级警员马逸明同志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多巴胺激素催动之下,仿佛身临战场,杀机顿起。潜意识中就一个目的:用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

没错,对于搏击手来说,这是竞技、是对抗、要讲战术,对马同学来说,现在是杀人……

马逸明眼珠血红,死死地盯着那黑小伙儿,猱身上前却不急于出手,而是像一头饿狼一般凶狠地窥探着对手的破绽,收拢在颚下的拳头在等待着一个雷霆暴击的机会。

一股无形的杀气袭来,黑小伙儿大骇,顿觉毛骨悚然,之前的轻慢和怒火荡然无存。黑小伙儿浑身紧绷,下意识地不停地打出刺拳,下扫腿,想破坏马逸明的逼压,保持安全距离……

马逸明一手护着下颚,晃动着肩膀,一手麻木地拨弄着对方踢过来的鞭腿,敏捷地躲闪、猱进……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包真眼睛一下眯了起来,这个马逸明怎么回事?看他的履历是拳击专项的,这个对抗的风格却和拳击手的打法好像不太搭啊。

卢伟林、老周、李东亮一帮同学看出点门道,都在一边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整个场馆安安静静,落针可听。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试探攻守,黑小伙儿终于顶不住那窒息般的压迫,怒吼一声,一套组合拳噼里啪啦攻了过来,嘿嘿哈哈!随即一个高鞭腿狠狠踢向马逸明的头部。出拳是为了干扰,最后这一腿才是杀招。他也想尽快结束战斗,他受不了啦!

殊不知马逸明等的就是这一招。盯着他的腿已经好久了。来得好!马逸明双手护头,一个健步贴了上去,毫不顾忌那雨点般的拳头,待黑小伙儿高鞭腿扬起,马逸明已经突入到了他面前,肩膀一扛,恰好顶住了黑小伙的大腿,躬身用力腿一蹬,直接把黑小伙儿顶了个悬空……

在那黑小伙身体失去平衡那一刻,马逸明一拳捣过去!

本来那一拳的目标正是黑小伙裤裆中间微微隆起的那一坨,电光火石之间,马逸明猛然惊醒过来,这可是战友啊,黑是黑了点儿,但不是黑人啦。

“啪”的一声闷响,马逸明一拳打在黑小伙的菊花部位。

“吧嗒”一声,小伙儿“嗷”的一声大叫重重地摔在地下,半天哼哼唧唧爬不起了。前后对峙到倒地,不过才两分钟。

李教官立马蹿上前阻止马逸明补拳,嘴里大喊到:“斯多普!”场馆围观的学员们静了两秒,旋即爆发出一阵掌声:好!好!刺激啊!精彩啊!……

马逸明神情一下放松下来,手一伸把黑小伙从地上一把拉起,笑嘻嘻地道:“承让承让。”

黑小伙儿从惊愕中慢慢恢复过来,兀自不服气。黑小伙儿手捂着菊花一扭一扭,走到李教官面前满脸通红地说:“我抗议!”

李教官说:“抗议什么?”

“他,那个,不是击打有效部位,他乱来的。”

李教官:“……”

黑小伙儿又扭头对着包真说:“这样没点数,没得分的!不算!我还可以再战!”

包真挠了挠头。

黑小伙儿对马逸明说:“喂,同学,我讲得对不对。”

马逸明翻了翻眼珠子,懒得睬他。刚才老子如果不手下留情,你妈逼都断子绝孙了,还敢哔哔……

“咳咳!”包真轻咳两声走了过来,对黑小伙说,“行了,你打不过他的。那个,我宣布啊,实战对抗结束!”

噢,围观的学员一阵哄笑,七嘴八舌地开始插科打诨:算了算了,还有下次。哎,其实哥们儿你表现也不错啦……

也有深圳局的同事帮腔的:马同学确实不厚道,打架打屁股,耍流氓啦,这都不是比赛对抗了。

卢伟林和李东亮立马反驳:话可不能这么说,屁股也不是想打就打得着的,这也是搏击技巧……

黑小伙儿瞪着马逸明。马逸明嬉皮笑脸地说:“哥们儿,你不行,你真要来,再找个机会呗。”

黑小伙儿骂骂咧咧还想下战书,被包真打断了。

“马逸明,过来!”包真向马逸明招手。

包真带着马逸明走到训练场一角,盯着马逸明看了一会儿:“练过黑龙十八手?”

黑龙十八手是90年代黑龙江武警总队推出的一套擒敌技能,在全国公安武警系统风行过一阵,后来被禁止。原因:下手比较阴毒,多是戳眼珠子、掏裆、别断胳膊腿脚之类的阴招。学员熟能生巧,形成习惯后很难改过来,导致在对抗练习和实战运用中出过不少事故。

特别是在北方,抓捕嫌疑人的时候,嫌疑人被磕掉牙齿,戳伤眼珠子,失去生育能力的不在少数。

马逸明不知道什么黑龙十八手。摇头道:“报告,没练过。我不知道什么叫黑龙十八手。”

“你练拳击的?”

“是,也学过泰拳、摔跤,都不精吧。”

“你这乱七八糟的……跟谁学的?”

马逸明无奈地道:“我就是由着性子来的,有什么招使什么招。把人干倒就完了。”

包真沉默了半晌,盯着马逸明:“杀过人?”

马逸明:“……”

“怎么?到我这儿有什么掖着藏着的?”

“你别老是为难我,你为难我我不会讲的。”马逸明翻翻眼珠子。

“我他妈为难你?你一个学渣……”包真忍了忍,脸色变得柔和起来,“我保证以后不为难你。你是个人才。我为难你干什么?”

马逸明有点不相信:“真的?”

“嗯!”包真肯定地点点头,“我看得出你刚才手下留情了,比我预料的结果要好,孺子可教。所以我决定改变对你的看法了。”

马逸明咧嘴一笑:“还是您识货,那个,小黑都还不服呢。”

包真脸上扯出一丝笑意:“今天放学后来来找我。”

“什么事包教官?”

“你不是想找我喝酒吗?我请客!”

哎?还有这种好事?马逸明微笑起来,看来,老子终于要告别这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