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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逸明坐小黑开的q7。马逸明坐副驾驶室。后座是钟云华和一位中年人。那中年人面皮白净,神情安详。钟云华向马逸明介绍,说这位是公司的顾问,老傅。

马逸明和老傅寒暄了两句。老傅说:“想不到钟总在广惠还有这么一位小友。马先生仪表堂堂,年少英俊,怕也是个商界俊杰吧。”

马逸明说:“傅先生还是叫我小马吧。我可不是什么商界俊杰,就是个做事的小弟。”

钟云华说:“大家自己人,称呼随意些,不用那么客套。我这人随缘,交朋友就看感觉,老少咸宜,胡同里的大爷都和我称兄道弟。要摆谱啊,摆给那些在官场、商场上威风八面的老爷商贾看行了。”

三人都笑了起来。

q7平稳地在车流中行驶。

钟云华说:“小马,你们那个汽车城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马逸明说:“顺利,预计在今年年底开业。”

钟云华想起了刘仪伟,嘴角微微上扬:“你们董事长刘仪伟还好吧?”

马逸明说:“还好。他生意一直很顺。”

“你现在他手下干什么职务?”

马逸明可不敢告诉钟云华自己的处境,说,“还是老样子。”

钟云华说:“张丽告诉我,你们集团打算在北京设个办事处?”

马逸明只好继续编下去:“也就是随便看看,调研一下,没有明确目标的。”

钟云华嗯了一声,慢悠悠地道:“你们家的生意我都知道,吃本地饭的地头蛇。要我说,跑北京来搞办事处完全没那个必要。这个社会很多钱看得到赚不到的。”

钟大哥说话老道啊,轻飘飘一句话过来就给了马逸明一个提示,来北京做事情要量体裁衣,不是认识了他钟云华就觉得能在北京立足无忧了,很多生意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自己不会随便帮刘仪伟。

马逸明一点就通,顺着钟云华的话说:“谢谢钟大哥提点,我这阵子来北京转转,就是顺道来看看您和丽姐。过两月就回去,不打算呆长。”

钟云华微笑不语。

老傅插话说:“小马对北京考察了一下,有什么收获啊?”

马逸明心说,我天天猫在学校呢,能有什么收获?这不正要跟着你们去长长见识吃那20万一桌的饭局么?

马逸明笑笑:“没啥收获,我脑子愚笨看不懂商机。就在这大街上一站,感觉北京这边生活环境还不如广惠呢。”

车里一阵大笑。

钟云华叹道:“小马你这个话还真对。北京这个地方其实不宜居,它就是个名利场,充斥着功利和浮躁,少了点人情味儿。远不如在你们广惠一碟鱼生,一壶米酒来得闲适。呵呵……”

想到待会儿的饭局,老傅说:“云华,今天这个钱总是谁的关系?”

钟云华说:“贸促会朋友的关系。今天谈的几件事,就他这个还算靠谱。哎,老傅,回头你得帮我把把关。

老傅说:“那不用你多说的。”

钟云华说:“我们的原则,不参与现场管理,不介入当地事务,不承受融资担保,只抓财务和审计,符合这几条,都可以谈。”

老傅点头道:“我们对这家公司好像还没有调研报告的。”

“是的。今天先吃饭嘛,了解下情况再说。”钟云华微笑,“是哪路神仙终究会显山露水。”

马逸明在一边听着,心想钟大哥他们吃饭要谈事,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办?会不会有些尴尬?埋头干饭或者吃了就走?

钟云华好像知道马逸明的心事,钟云华打着哈哈:“小马,待会儿在饭局上你多听多看多学,看看这些江湖人物怎么做生意拉交情。老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些老板也都是有点道行的,我带你入饭局,也算是给你个学习体验的机会。”

马逸明心里一暖,钟大哥这是把他当成小老弟了。马逸明说:“我知道了钟大哥。”

老傅性子随和,开玩笑说:“小马,你想说话也没事。那些人非常圆滑。你坐在你钟大哥身边自带气场,你说月亮是扁的,他们会说那肯定是圆不了。不信你就试试。”

哈哈哈,车里又是一阵大笑。连开车的小黑都开裂了大嘴。

……

q7拐入一个青石小巷,慢悠悠地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门口。

小黑把车停了,钟云华下车,张丽已经带着钱恒多几个人在门口候着了。

马逸明心想,这个小黑可真是老司机。三台车一起出发,他恰到好处地刚好慢钱恒多和张丽一拍,然后让钱恒多几人在门口等待,主宾关系、上下级关系被这么一个小细节不经意地明示。真是高啊!学到了!这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接俊哥去谈生意,也得用这一招。

众人下车后相互点头致意,然后一起入内。

这是一个经典的北京老城巷里的四合院,宅门并不是很大,朱红色的木门古色古香,青砖白墙,很素。一个牌匾上写着两个字:紫园。

进入院子,四组房屋组成一个矩形的院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院中央两株石榴花红艳艳的开得正好。石榴花长在一丛寿山石里,显得古朴雅致。

旁边的屋子装的是通透玻璃,青砖飞檐下挂着一排红灯笼。整个院子显得古朴、大气、幽雅。

钱恒多大赞:“哎呀,早听说北京城里的四合院别有风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钟云华微笑:“钱总谬赞。这座宅子之前是一家清末进士的内宅,在北京普通得很,算不上稀奇,所以一直没有人关注得以保留下来,老城区这些年搞开发拆来拆去,给我一个朋友捡了漏买下来了,做个招待朋友的小会所。见笑了。”

钱恒多咂舌道:“这捡漏恐怕也得几个亿吧。”

钟云华哈哈一笑:“钱总别信做个,北京四合院动不动就几个亿,哪里有这样的好事。那是有价无市,说着好听罢了。”

张丽把大家引入到正方的客厅,这就是今天吃饭的地方了。

客厅里一水的明清古风家私,墙壁上挂着一些梅兰竹菊水墨画和一些书法条幅。钱恒多立马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带着两个部下挨着四壁细细参观起来,那神情仿佛是看到国宝一般虔诚。

马逸明也不懂字画,在一边眨巴着眼。

钱恒多说:“钟总,这些字画我看不懂,怕都是真迹吧。”

钟云华见怪不怪,含笑说:“真迹要看谁的真迹了。”钟云华手一指,“这梅兰竹菊四君子,是中国书画院老院长司马先生的墨宝。”

“哦……”钱恒多发出一声惊叹。

“这些条幅很多都是现代人的手笔。”钟云华说,“钱总老家哪里?”

钱恒多恭恭敬敬地道:“老家安徽省。”

“嗯,”钟云华点点头,走到一幅条幅前笑笑地道,“巧了,这幅字就是贵省巡抚大人的真迹。”

巡抚大人?我操,钟云华一句戏语却不是告诉他那是安徽省当家的一把手么?钱恒多走到那幅字面前定睛一看那落款,还真是!那条幅上写着:紫气东来,圆意满庭。是一幅藏头联,把紫园两个字嵌在里面了。

钱恒多点头道:“妙!想不到我们的巡抚大人也有那么一笔好字!”旁边两个西装部下也是频频点头,满嘴附和道:写得好!写得好!

马逸明眼角一瞥,那三人诚意满满,神情分明不像是装出来的。马逸明也瞅了瞅那幅字,张牙舞爪的,勉强认得出,不懂!

照钟大哥的意思,那这满屋子的条幅,不都是各省巡抚大人或者某个尚书、侍郎的墨宝啦?马逸明撇撇嘴,字好不好不重要,主要是看写字的人,这才是要紧的。

马逸明心说,在这个地方吃饭谁还敢问价格?他妈的,别说20万一桌,40万一桌恐怕也没人不敢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