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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在马路的林荫道上散步,一边走路一边给马逸明打电话。

“小马,你和方大明斗得当心点,别搞出什么事情来。”

“郑支,什么个情况?”

“方大明来我这儿打听你了。”郑成功把自己和方大明喝酒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小马,滥用武力不可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你是警察,警察办事靠的是头脑和智慧,不是靠枪和拳头。身怀重器而不示与人,还能把事情办圆满,这才叫高明。倘若一路过来丢三落四处处叫人擦屁股,那可不算本事,那叫无法无天啦!”

“我知道了,谢谢郑支提醒。”

“嗯。不能干那些因小失大的事情,办企业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孰轻孰重你拎得清不?”

“拎得清领导!”

“好吧。我就讲这么多。我给你在方大明那里做了一个人设,你好好利用这个人设去办事,不能自作主张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周局那边可不好说话了。”

郑成功叽里呱啦地叮嘱了半天,马逸明在电话自然不敢多嘴,一叠声地说是是是。

……

马逸明在半岛熙园的宿舍里静静地想着郑成功这番话。确实。现在连小流氓打架都知道规避法律,自己在非洲那一套做事的方法肯定在国内不能用。想起自己搞林中衡的路子,仅仅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却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引发出一阵惊涛骇浪……

我是不想啊,问题是方大明会放过?马逸明坐在沙发上出神。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喂,你好。马逸明马总吧?”一个平和的中年男声。

“是,您哪位?”

“我是方大明。”

“噢,恒骏的方总,久仰久仰。”马逸明客气道,“方总有何指示?”

话一出口马逸明暗骂自己一声明知故问,自己啥时候装逼装得这么滴水不漏了?

方大明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明天上午十点,请来敝司喝杯茶。不知道马总方不方便。”

“多谢方总相邀,一定要来拜访的。”

放下手机,马逸明吁了口气,终于要见真章了!

马逸明开始揣摩方大明的性格,脑子里回想郑成功、刘俊伟、蔡振辉对方大明的一些评价和江湖传言。明天方大明会出什么牌呢?马逸明一夜都没睡好。

……

方大明的集团总部在一家汽车综合楼的18楼。楼下开着两家超豪品牌店,一家宾利店,一家玛莎拉蒂店。装修得金碧辉煌,看店内的人流也是不少,销售顾问穿着时尚、打扮精致,连西装和丝巾一看都是顶好的料子,马逸明暗暗羡艳,什么时候老子有这个场面该多好啊。

从电梯口出来,直达方大明的办公室。接待台一个妹子含笑道:“是马总?”

马逸明点点头。小妹引导马逸明去了办公室。

方大明的办公室和所有广惠土豪差不多一样的格局,各种明清古董家私,一个硕大的实木茶几摆在办公室中央位置,大班台则靠在办公室北边,坐南朝北。一幅长长的主席书法条幅贴在大班台后上方。看来,这个方大明也是个主席的拥趸。

方大明正在和两个人谈事,见马逸明来了,冲着两人轻声说了几句话,那两个人知趣地站起来,冲着马逸明礼节性地点点头,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现在就剩下方大明和马逸明。

方大明目光灼灼,盯了马逸明半晌,说:“马总,幸会。”

马逸明客气道:“方总,您好。”

“坐。”

马逸明来到方大明一侧坐下。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方大明好像态度还不算坏,马逸明暗暗留心。

方大明伸出手开始冲茶,广惠商界的习惯性礼节,不管来访的是人是鬼,先喝茶。茶品如人品,规矩不可废。即使待会儿要打得头破血流,一杯茶的道义是必须有的。

马逸明突然间福临心至,脱口道:“方总,我是后辈,我来冲茶吧。”

方大明微微一怔,没想到马逸明会说出这番话。这个外省小年轻居然懂得广惠茶桌上的礼节?

马逸明没有丝毫犹豫,侧着身子靠近茶台,把烧沸的茶壶端了起来。方大明不由自主让了让身子,腾出一个身位……

叮叮咚咚的沸水跌落茶杯,马逸明开始熟练地汤杯、冲盖、洗茶……

方大明眯着眼瞅了好一会儿,又注意看马逸明的表情。马逸明神情自若目不斜视,仿佛身处刘俊伟办公室一样放松、自然……

这小伙儿看起来也不像个杀人犯呀?还挺会来事的。方大明心里嘀咕两声。

“方总,请喝茶。”马逸明双手递过一杯单丛。茶水清澈透亮,香味儿正好。

方大明抿了一口茶:“刘仪伟怎么同意给你签那申请书的?”

我操,这方大明绰号叫“放大炮”,说话果然不会拖泥带水。

马逸明想了想,对付这种谈事不喜欢绕弯子的人,他要直接你得更干脆点才行。

马逸明说:“我和他有个交易。”

果然里头有名堂!刘俊伟这家伙八面玲珑不说实话!方大明不动声色:“什么个交易?”

马逸明直来直去:“他答应我用半岛的资质申请雷克萨斯品牌授权,条件是我不再找他的侄女。”

方大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这么个破事!他妈的刘仪伟真是个小人呐,看不住自家的女孩儿居然用这种法子……

马逸明继续道:“他料定我申请品牌不会成功。”

方大明淡淡地道:“你答应了?”

马逸明说:“我没答应。品牌我要申请,他侄女儿我也要。”

方大明一口茶差点儿呛了出来,强忍着笑意:“小马,这么说你摆了刘仪伟一道?”方大明不知怎的,突然觉得眼前这小伙儿没那么讨嫌了。

马逸明没事儿一样,继续洗杯冲茶:“也不算摆他一道,找老婆和做生意一码归一码,是董事长这话没道理,我不会接受的。”

方大明放下茶杯,捂着下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浓眉阔嘴、目若朗星,腰身健壮,自带一股勃然飒爽之气……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方大明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现场沉静了一会儿,方大明声音柔和了许多:“马总……”

“方总,叫我小马吧。”

会来事!“咳,”方大明轻咳一声,“小马,你之前做过什么生意?”

“管过一家4S店。”

“嗯,你了解恒骏吗?”

“有所了解。不过没那么详细。只知道是广惠汽车界的龙头老大。”马逸明这会儿实话实说。

“哼哼。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做哪一行要精哪一行才行。你现在讲的是外行话!”方大明冷笑,显然对马逸明的回答很不满意,“我告诉你小马。恒骏是个什么企业!”

“我集团所有的车系售价都是广惠最贵的!丰田、本田、日产这些中级品牌至少比市面贵一到两千块。奔驰宝马奥迪雷克萨斯要比市面贵2到3千块!这就是恒骏。你连这个都不晓得,你还敢做汽车?” 方大明语气透着矜持。

马逸明纳闷儿,方大明没由来地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要追究自己申请雷克萨斯品牌授权么?聊生意经?

马逸明放低姿态:“我不懂这些,还请方总赐教。”

方大明摇摇头,兴味索然:“我告诉你一个道理,恒骏所有车系一旦放低价格,整个广惠做汽车的一半人没饭吃!”

“我方某人是汽车行业协会的老大,做人做事的原则就一个,人人有饭吃。恒骏扛住了车市的市面价格,广惠做汽车的才有利润可图,否则,规矩坏了,大家窝里斗,整个行业乱了套。”

噢,原来方大明家大业大,他做生意还有这个道理!马逸明不由得对方大明有些钦佩。不过,恒骏这么一来,岂不是亏大了?市民都买便宜的车,恒骏的车卖给谁?

马逸明嘴皮子蠕动两下,话到嘴边没说出来,要说出来岂不是显得自己愈发像个菜鸟?

马逸明的细微表情被方大明看在眼里。

方大明说:“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利润从哪里来?”

马逸明没否认,也没说话。这个领域他不擅长,言多必失。

方大明冷哼两声:“我恒骏有广惠最专业的维修技师,最透明的销售政策,客户信得过我。”

“我方某人做生意最大的特点:诚信!”方大明说话掷地有声。

马逸明心道,你要这么说,那这你可骗不了我了。你妈逼通吃全市交警,光事故车维修一年都不知道赚多少。还有过硬的厂家关系,利润高的车型配多一批,人家没车你有车,自然是大赚特赚了。

不过,凭着方大明的恒骏能一直撑起广惠的市面价格,这点马逸明倒是挺佩服。方大明的成功是有他道理的。

方大明义正辞严放了一通大炮,脸色开始柔和起来。

“小马,你那雷克萨斯品牌申请下来,有没有什么运营计划?”方大明开始转过话题。

噢……原来方大明显摆了一下他恒骏的实力,打的还是雷克萨斯品牌授权的算盘。听方大明这么说话,莫非钟大哥那边授权成功已经毫无悬念啦?马逸明心潮澎湃。钟大哥才是真正的大哥啊!

马逸明控制住激动的心情,语气平淡:“方总,难道您有什么建议?”

“小马!明人不说暗话,雷克萨斯新公司,恒骏要参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