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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穆城第一时间起身去查看施师,可却并没发现她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而施雅也在第一时间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很快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就匆匆赶了过来。

在一阵检查过后,其中一个头发灰白的医生轻轻摇头道:“病人的脑电波异常,这说明她的精神并没有完全沉睡,不过暂时应该还醒不过来。”

穆城连忙询问道:“大夫,那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她有可能会很快醒过来啊?”

医生沉吟了一下道:“这种情况并不一定,或许是好事,但也有可能……”

“可能什么?”

医生看了一眼两人,顿了一下道:“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不可能!”

穆城突然一声大吼道:“她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

医生见状叹息一声道:“我十分理解你们的心情,可这位姑娘的情况想必你们也都清楚,她的精神状态本就是一个非常罕见的病例,再加上她长期服用一种抑制类的精神药物,这也给她本就不算稳定的状态带来了极大的隐患。如今这种情况,我们只能期盼她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醒过来了。”

听完医生的话,穆城猛然想起之前他从西湖里给施师捞起来的那个药瓶,也想起了她之前发病时的痛苦。

他无法想象这几年施师一个人在暗处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她自己明明就是一个病人,可这么长时间却还是默默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仔细想想,这几年自己所做的大多数事情,背后都有施师明里暗里帮自己的影子。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每天都挣扎在精神世界的痛苦之中,每天都要承受她最害怕的痛苦。

想到这里,穆城的心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初拿到施师给自己留下的手机时,那是一种剧烈到足以倾覆一切的疼,疼到穆城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着。

“穆城,你还好吗?”

施雅那温柔的嗓音不断在耳边重复着,穆城也在施雅第N次询问中清醒了过来,这时那些医生也已经离开了。

他眼神里满是破碎的哀伤道:“姐,施师这几年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施雅沉默了一下,而后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施师的手道:“我也问过她,可她说她有不觉得苦的理由。”

听到这话,穆城那颗好不容易才拼凑起来的心再次破碎,哪怕他努力想要把碎片重新收拢起来,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徒劳,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满地的碎片,每一片都在折射着他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和悲伤。

接下来的几天,施雅因为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回了广州,穆城则留了下来一直陪着施师。

在这期间,穆城给季染打去了电话,让她代替自己全权处理所有事情,并把公司前期的预备资金也都交给了她。

季染是一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傻丫头,她心里明明担心的要死,可却还是强忍着什么都没问。

同时穆城也没有忘记给程楠打电话,程楠做为穆城的大学同学,自然是知道施师在穆城心里有多特殊的,所以在简单安慰后让他不用担心研发的事情,这让穆城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这天早上,穆城端着一盆热水给施师做了一遍清洗,而后又帮她按摩了一下身体。

忙完这一切之后,穆城坐在床边握着她那微凉的手柔声道:“施师,别怕,要勇敢的走出来,我们都在等你醒过来呢!”

“对了,海边的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还有,我又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在做一款能够提高网购体验的软件。这里面我还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你醒来帮我分析一下好不好?”

“我总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要麻烦你,想必你也烦了吧?”

“那次在西湖,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药捞上来啊?”

“对不起,上次见面我不应该对你发火的,对不起,你醒过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你真的不能再有事了,否则我真的撑不住了,你醒过来帮我把自己拼凑起来好不好?”

说着说着,穆城再也忍不住,看着施师无声的哭了出来。

穆城并不是一个软弱的男人,可他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这两年的经历让他就像一只在无边海浪中颠簸的小木舟一般,濒临破碎的边缘。

望着施师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穆城缓缓低下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无关其他,只是在期盼一个奇迹,也是一种无声的愧疚。

施师的嘴唇也有点凉,但很柔软,就像她在面对穆城之时的内心。

穆城的眼泪从脸上滑落,滴在了施师的脸上。

这一吻时间很长,又或许很短,当穆城跟施师分开之后,病床上的她还是那个安静的睡美人。

没有奇迹,也没有意外,仿佛一切都应该是眼睛看到的一切一般。

穆城握着施师的手,呆愣愣的坐在床边,双眼无神的看着雪白的床单,就像一个丢了魂的傻子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你哭了。”

穆城猛然回过神来,连忙看向病床上的施师,可眼前还是那个闭眼沉睡的她。

幻听了么?

穆城神色黯然,不久后便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穆城,你来看我了吗?”

穆城看着眼前一袭白色无袖长裙的施师,猛然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道:“你真的醒了啊?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施师仿佛彻底变回了大学时的样子,她的笑容是那样温柔和深情,依旧还是那一道照亮穆城内心黑暗的皎洁月光。

施师靠在穆城怀里柔声道:“不要伤心,不要哭泣,我们永远都是彼此内心唯一的救赎。穆城,不管我能不能醒过来,你都要用尽最大的力气,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穆城闻言抓着施师的双肩不解道:“别胡说,你这不是醒过来了嘛!”

施师微微一笑,而后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穆城,可这个吻却是那么冰凉那么虚幻,仿佛随时都要远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