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号正缓慢地向神社岛进发——)
五条猫猫不用自己走路,一会儿趴在肩膀上,一会儿骑在头顶上,乐得清闲。
一人一猫穿过田间小道,两旁是金灿灿的农田,青壮年男人们正忙碌的收割辛苦耕耘一年的粮食,男女老少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报告里是十天之前的照片,为什么他们现在还在收割稻谷?”
五条猫猫尾巴一甩一甩的,啪啪打在夏油杰的脸上,被他用手挡住。
“报告里可能是村子外面的农田吧,毕竟是要养活一个村的粮食。”
等两人走过后,农夫抬起脸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僵硬的笑容就像被缝合在脸上,笑不达眼底,漆黑的眼眶里是麻木与恐惧。
他手里的稻穗落到土地里,化作黄沙被风吹散,他慌忙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他伸出舌头想要舔舐,也只是满口黄土罢了。
原本被割过的地方又迅速生长出新的稻穗。
两人走进热闹的街道,这里是通往神社的鸟居入口,也是游客的必经之路,商贩们在此聚集。
路边的摊贩叫卖声四起,穿着粗布短打的小孩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不断。
慈爱的母亲坐在家门口,为怀里的小婴儿唱着摇篮曲。
原本在哄睡婴儿的妇女见夏油杰孤身一人,衣着光鲜亮丽却明显不同于村民,肩膀上还趴着一只大猫,看起来走的很艰难的样子。
“你是来旅游的孩子吗?爸爸妈妈呢?”
有人主动和他说话,夏油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听的机会。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小包子瘪嘴看向妇女,水汪汪的小眼睛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措,漂亮的像个女孩子,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姐姐,我和家人原本是来这里旅游,就住在村口的温泉旅馆......今天原本是要去神社参拜的,结果和爸爸妈妈走散了。”
五条猫猫嫌弃捂脸撇过头,不忍直视。
“讨厌,人家都有小孩子了,姐姐什么的.....”妇人捂嘴轻笑,看这个小孩儿也顺眼了许多。
“不哭不哭,好孩子,姐姐带你去神社吧,爸爸妈妈肯定在那里等你。”
妇人检查了腹带的牢固性后,将头巾系紧,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为夏油杰带路。
她穿着洗到褪色的和服,双手放在身前,小心地托着孩子,为他化解走路的颠簸。
“最近来村子里旅游的人也变多了,大家都很开心能吃饱饭。”
“为什么会吃不饱饭,村里不是种了大面积的稻谷吗?”
妇人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夏油杰,可能因为是小孩儿,她半真半假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些都......我们主要是吃肉哦~”
“啊咧咧~可是姐姐,我没有在村子里看到小鸡诶,它们都躲起来了吗?”
夏油杰小脑袋一歪,做出孩童天真的好奇模样,抬手挡住高速抽打在脸上的尾巴。
妇人被逗笑了,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嘴,由于是背对着夏油杰,他并没有发现衣袖下干枯的手腕。
“杰,小心点,那个女人的孩子已经死了。”五条猫猫语气平淡地讲述着可怕的事实。
在六眼看来,襁褓里只剩下一具白骨,和在表世界看到的枯骨婴儿一模一样。
夏油杰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方一直在赞美村子妇人。
孱弱消瘦的背影,还在用双臂小心翼翼护着怀里孩子免受颠簸。
守护弱小是他们这样的咒术师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来奇怪,面对这种已成定局的悲惨时,他的内心居然没有丝毫怜悯。
“说起来,小朋友你真的很聪明,村子里的大家也喜欢这样细皮嫩肉的孩子。”妇人语气轻快,像是说到了令她开心的事情。
“细皮嫩肉?”夏油杰抓住关键词,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会喜欢?”
“当然喜欢了,”她满脸和善的转头,半张脸已经接近干枯,凹陷的眼眶内眼球干瘪,目光却死死锁定夏油杰的脑袋。
“因为村里的大家,只要吃了你就能恢复呢。”
夏油杰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来不及反应,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恍惚间,他仿佛又听到了神社传来的拍手声,铃铛声,人群的祈祷声。
这次的内容十分清晰,他听得真切。
“龙神大人垂怜,请赐福与众人,帮大家消除瘟疫吧——”
赐福?瘟疫?
“杰!”好像是悟的声音......
“悟,快跑......”
“我的孩子要是也能像你这样健康就好了,就把你的大脑给他吃......哈哈哈哈哈哈,他也会很聪明健康的......”
妇人嘴角滴落涎水,像是食肉的猛兽,眼里泛着绿光。
没有人管那只逃掉的狮子猫,任由它逃窜到山上去了。
夏油杰被麻袋装着丢到神社前的祭坛内,祭坛看起来很简陋,像是临时搭建的大棚,中间有一个石头堆砌而成的圆台。
村民们围着圆台跪拜,口里不断咏诵着祭词,每个人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龙神大人,我们奉上最虔诚的祈祷,带来最美味的食物,祈求您,将村子的大家恢复原状吧——”
“龙神大人——”
“我们已经诚心悔过了数十年,日复一日的折磨让我们清醒认识到自己的愚昧无知......”
然而无论村民们如何祈祷,神社内都没有任何声响。
他们的神色逐渐癫狂,妇人手中尖刀高高举起,对准昏睡的黑发少年。
“只要吃了你,大家都能恢复人形,这是龙神大人的赐福,心怀荣耀的去死吧!”
一个苍蓝色的光球飞出,打中尖刀将其击飞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从神社里走出,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纯白的狮子猫,清冷的小脸表情淡漠,正冷冷的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巫女大人......”
村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顾不得更加迅速异变的身体,纷纷冲到神社前跪拜,却没有一人敢踏足神社内部。
“您终于回来了,求求您让龙神大人解开诅咒吧......”
“龙神大人?”小巫女环视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曾是那个人虔诚庇护的村民,每一个都化作了刺向他的利刃。
“你们的神早已死去,困住肉身的......”
“是贪婪的执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