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缝隙从他身后凭空撕裂，从中冒出数之不尽的咒灵轮廓，逐渐压缩成为一个漆黑的咒灵玉，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咒灵操术——极·漩涡】。”
挣扎嘶吼的咒灵被压缩在一击之中，这样的攻击势必会击穿一切，包括他身后躺着同伴们的阁楼。
乙骨忧太此刻也明白了，夏油杰是真的会杀光所有人。
唯一阻止他的办法......
就是打败他！
他侧过身，轻柔地抚摸着祈本里香的脑袋，举止犹如亲密无间的恋人，却因巨大的身材差异显得尤为怪异。
“里香。”
“怎么啦？”
乙骨忧太靠着她，声音低沉，充满爱意。
“谢谢你一直以来保护我，谢谢你喜欢上我。”
“最后一次了，借给我力量吧，我想保护大家。这次之后，我将完全属于你。”
轻柔的吻落到冰冷的骸骨上。
“我爱你，里香。”
一只巨大的独眼霎时间睁开，狂暴的咒力顿时充盈了祈本里香的身体，就连身形都开始隆起虬结的肌肉。
“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了！忧太！”
咒力使用有两种使用方式，通常献祭生命为代价的攻击能够解除咒力限制，造成数倍的伤害。
乙骨忧太此刻以自己为祭品，大幅增强了祈本里香的能力。
夏油杰瞳孔微缩，紧抿嘴唇。
他只是想在临走前激发一下爱徒的潜力，可没想有谁真的去死啊。
狂风猎猎作响，一时间，双方都拿出了最强杀招，就连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老师可没教过这个啊，油嘴滑舌的渣男。”
乙骨忧太眼神坚定抬起右手，钻戒在手指上闪闪发亮，身后逐渐凝聚他和祈本里香的全力一击。
“真是失礼啊，我们可是纯爱。”
*
夏油杰捂着断臂，蹒跚地倚靠着小巷冰冷的墙壁才能缓慢走动，大片的鲜血洒落在地面激荡起血花。
他只觉得喉间仿佛堵了一口气，气里带着铁锈味，卡的他只能大口喘息才能勉强站立。
“这小子，还真是不留情......”
绕过拐角便是大路，阴暗的深巷不见一丝亮光，大路上却夕阳如火般鲜红，让人看得心生向往。
仿佛自己只要走到那里就能温暖起来。
微风拂过，夏油杰看着突然出现在阳光笼罩中的人动作一顿，随即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在阴影之中。
此刻，他距离阳光仅一步之遥，却遥不可及。
“杰......”
“好慢啊，稍等......听我说完吧，悟。”
被打断的五条悟听话噤声，一头银发垂落在额间，暗中的眸子却也亮的惊人，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夏油杰十年前就死了，死在敌人的算计里，死在咒术界的斗争中......”
“在这迂腐的咒术界......一想到同僚们会因为明争暗斗无辜丧命，我无法真心的微笑。”
“不过现在不同了......”
夏油杰眯着眼睛畅快一笑，颇有些少年意气，晃眼间十年的光阴虚实难辨。
“动手吧，我完成了夙愿，也算死而无憾。”
“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一群老橘子，杀便杀了。”
五条悟无辜地挠挠头，从兜里掏出手机，锃亮的屏幕上“110”的通话记录就在十分钟前。
“我已经报警了，你所说的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留着去和叔叔们说吧，邪教头目夏油教主~”
夏油杰：“......”
“我可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呢，有事就找叔叔，就算是杰也照样举报。”
大义灭亲这一套算是被这家伙玩明白了。
五条悟收起手机，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顺便用止血结界稳定了夏油杰的伤势。
没想到自家学生全力一击竟有如此威力，夏油杰此刻整条右臂都不见了，胸膛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狼狈至极。
随着结界笼罩，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血液也不再流失。
“悟......”
夏油杰刚想说话，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毛豆大福，顿时一噎。
他震惊了。
这个家伙......
居然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绕路去买毛豆大福？！
五条悟见自家挚友不吃，又伸出一根手指往他嘴里戳了戳，把柔软的糯米皮塞进去了些。
他一脸肉疼，看起来像是被占了大便宜。
“我都舍不得吃呢，要不是怕你失血过多，总得吃点甜的补补。”
夏油杰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
悟还是那个悟。
不对，这家伙，已经成长为了大义灭亲悟。
居然报警抓他。
好得很。
所以现在......是在这里等叔叔们来抓他？
无话不谈的两个挚友一时间竟然安静下来。
夏油杰艰难咽下一大坨大福，刚想开口，忽的听见一阵塑料包装撕扯的声音。
只见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叼在嘴里，白色细棍调皮的上下撬动着。
见夏油杰看过来，他又从制服衣兜里掏了掏，随手拿出草莓味的递过去。
“诺，里希酱走之前给我塞了好多甜食来着。”
“谢谢......里希酱去哪里了？”
夏油杰将血淋淋的左手在衣服上擦干净后接过，却苦于单手无法撕开包装，只能用犬牙咬住试图旋开棒棒糖的包装纸。
五条悟自然地拿过，帮他去掉包装纸后塞进嘴里。
“回身体里了，估计快恢复了吧。”
夏油杰含着球形的糖果，草莓味在舌尖弥漫，酸意仿佛从味蕾传递到了鼻尖。
“真好......”
他咬紧塑料棒后又放开，低着头声音很小，但五条悟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五条悟走到巷子里和夏油杰相对而坐，一半身子陷入阴影里。
分界线十分模糊，阳光中的一半反而更加真实，熠熠生辉。
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挚友，硬糖在口中咬碎，发出吭哧地清脆声响。
“明明十年前说好了什么事一起承担，我却......”
夏油杰说到一半又沉默了。
他已经回不去了，就算五条悟不杀他，咒术界也不会继续容忍一个杀光高层的叛徒。
夏油杰，一定会被判处死刑，而且多半是同为特级的五条悟执行。
乌鸦飞过两人头顶，漆黑的羽毛飘落，这一瞬间的凝望如此短暂，又如此漫长。
一瞬间，两人仿佛都回到了十年前。
扎着丸子头的校服少年歪头一笑，阳光穿透黑暗温暖了他。
“在这里杀了我吧，悟。”
“我可不想在大家面前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