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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从盛楠口鼻溢出。

让人点烟实在是太装了,盛楠可做不到。

吐了口烟,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解诚。

“哥,可得抱紧点,这盒子里的可不便宜。”

“婆婆给你的?”

小姑娘的表情松快,连带着解诚心口的郁气散了大半。

“嗯哼。”

盛楠叼着烟,伸手拿出了那个放着佛牌的盒子,啪的打开了。

“是啊,喏,估计挺贵的,你快收起来吧。”

听她的意思,解诚笑了。

“老太太给你的,你让我收着干嘛。”

“?”盛楠感到迷惑。

“解哥,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这玩意能随便给人吗?!”

盛楠对祖孙两人人傻钱多的大款做派感到嫉妒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视金钱如粪土吗。

明晃晃的金子都快抵到自己鼻子上了,解诚却面不改色。

“婆婆竟然给你了那就是给你了。”

“可别,还是留给嫂子吧,无功不受禄哈。”盛楠打着哈哈,把东西留下就准备走了。

解诚却叫住了她。

“都这么晚了,吃点东西再回去吧,正好阿姨煮了汤。”

盛楠停住了脚,回过头。

解诚立马道。

“今天是玉米炖排骨。”

经典家常汤,但盛楠非常爱喝。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自己就忘厨房里走。

煮饭的阿姨回去之前还热在灶上,炖的软烂的排骨和金黄的玉米,热气滚出来后,看着那上头飘着的油花,盛楠咽了口唾沫。

她们家不缺钱,可供销社缺物资啊。

猪肉就是紧缺货,至于什么大骨头,下水的,都是紧着国营饭店来。

就算她再舍得,也不可能天天明目张胆的下馆子。

要不还是说干部同志的生活好。

解诚拿了个碗和筷子,撸着袖子就帮盛楠先盛了一碗。

“就在这喝吧。”

盛楠半点都不客气,看着她这副馋样,解诚忍俊不禁,揶揄道。

“那金牌不是够你吃很久很久的肉吗?”

“没办法,山猪吃不了细糠,我没那个福气。”盛楠面不改色的自嘲了起来。

解诚站在灶台边,低头看着她笑出了声。

“其实也没什么,婆婆愿意给你,也是你的本事,她把你当成亲孙女了呢,我送你那个表,她还嫌寒酸了。”

盛楠咽下了那香甜软烂的排骨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好了,打住,你们有钱人自己住一个次元行不行。”

听她这么说,解诚还是笑,盛楠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他的笑点蛮低的。

等盛楠的两碗汤下肚,解诚极其顺手的接过她手里的碗就拿去洗了。

水声哗哗,解诚背对着盛楠低头洗碗。

“剩下的等下我给你装起来带回去。”

盛楠哦了一声,歪着脑袋靠在一边,目光流连过男人的肩,腰……

昏黄的灯光太过温暖,解诚擦了擦手,回过头来,才发现盛楠正盯着他出了神。

他又笑了。

“发什么呆呢。”

盛楠抿着唇,没说话。

小姑娘瞳孔是纯粹的黑,眼尾的睫毛弧度微微上挑着,盯着人看时,有种无法明说的蛊惑。

解诚摸了摸鼻尖。

“还想要烟?”

盛楠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调。

有点棱模两可的。

“抽那么多干嘛,抽这玩意对身体又不好。”解诚走到桌边,把堆放的盒子捧了起来。

“你跟我来一下。”

听到解诚叫她,盛楠才慢吞吞的拖着脚步跟了上去。

解诚的房间很整洁,被子是豆腐块的,桌子上的玻璃水杯都整整齐齐的倒放着。

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啊。

“刚吃饱别坐着,站一会。”解诚在打开了柜子就翻找了起来。

屁股刚要往凳子上坐的盛楠又站了起来,看解诚这样,她也没着急走。

等解诚拿出了个牛皮手提箱时,盛楠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解哥,我说了这些东西我不要。”

说完盛楠就想跑,解诚却叫住了她。

“你过来,先让你看个东西。”

盛楠犹豫了一下,才凑了过去。

解诚的衣柜里竟然有一个保险箱,他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就当着盛楠的面打开了。

“这就是婆婆给她孙媳妇留的。”

夜盲的盛楠看不真切,好奇心促使她弯下腰去看,等看清解诚手里的东西后,她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盒子里,赫然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粉钻。

煤老板家的闺女有这么有钱吗?

解诚看着那颗裸钻,笑了笑。

“我外公以前是做海上贸易的,小时候我妈就说了,外婆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每到外婆生日,外公都要费不少心思来准备。”

比起这颗粉钻,劳力士和那些金啊都俗了,就连那阳绿翡翠全套首饰,都得让道了。

想必这也是程婆子藏了几十年的宝贝。

看着盛楠错愕的表情,解诚笑了,啪的将盒子合上。

“所以你放心吧,除了那个佛牌,那些东西现在也不值什么钱了,穷家富路,你留点兜底的东西在身上总归没有错的。”

盛楠真的被自己穷笑了。

在解诚真挚的目光下,她好一会才组织好了语言。

“可是我挣钱挺厉害的,我也不需要这些来兜底,相反,如果我收了这些东西,程奶奶走后,看到这些东西我会难过的。”

她讲的很认真。

解诚怔愣在了原地,眼睫微颤。

盛楠叹了口气。

可能是在现代社会的利己主义熏陶下,她这样的人实在难以理解他们的慷慨。

最后,她从那一堆盒子里拿出了程婆子最初要送给她的手表。

“婆婆让我留个念想的话,那我拿这个吧,其他的就算了。”

解诚沉默,盛楠难以控制的捏紧了那手表,又飞快的松开了手。

她不想在程婆子珍视的手表上落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作为一个孤儿,盛楠其实早就习惯了分离带来的疼痛感。

可生死离别,是她依旧所不能承受之重。

程婆子留下的东西,就是一颗悲伤的种子。

原本盛楠抗拒这颗种子所带来的痛苦,可真正说出口的这一刻。

盛楠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谬,飞快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