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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霂去年为北境筹款八百万两,另筹粮草三百万石。

全都进了户部,却只拨了两百万两白银给镇北军。

北境共有二十万大军。

这些钱她便宜娘要拿来发军饷、修筑军属营、给伤员发抚恤金,恨不得一分掰成两半花。

江晏嫁妆商铺赚的那些银子甚至都还要拿回去倒贴。

顾真都倒贴钱上班了,还要被这些权倾朝野的文官清流空口白牙冠以疑似贪污之名。

那渝州行宫建了三年整,如今还是个大水坑,这样的无底洞就经得起查么?

这就是大乾盘根错节的文官势力集团。

只因为渝州行宫是慕容信主建,而她又是阁老,所以就无人敢置喙么?

顾凉眸色带着冷讽,目光落在笔尖处,却是时刻注意着屏风外的一举一动。

楚玉肩背挺拔,绯红官袍气度沉凝,她平静的听完秦淼的慷慨陈词,才不紧不慢的回复。

“秦大人,军饷花在何处,镇北军每月都会上奏,陛下也会过目。您百忙之中若是漏看了,可以随时去调档,此处不再议。

言归正传,年前募捐事宜乃是由二皇女殿下主理,本官协理。若本官没记错,当时一共筹得白银八百万两,均入了户部清点存根,此处无疑吧?”

满朝文武都清楚,崔赞点了点头,“不错。”

楚玉看了她一眼,“但是据刘瑞奏疏中所述,年前到现在,镇北军总共只得了两百万两。

刘提督也并未要求追加多少军饷,只是想让户部足量拨款,将那原本属于镇北军的八百万两给补齐。

本官想问问诸位大人,这个请求,有何处僭越、又有何处不合理吗?”

顾凉神色稍霁。

楚玉此番反问,不仅巧妙的避开了秦淼的自证陷阱,还顺出了户部账目不清一事。

若是她转而求证镇北大军的军饷,那才真是掉进了逻辑陷阱。

她先前给顾真草拟的奏折里也只是提议,让户部补完那剩下的六百万两。

因为这个疏漏,本就是户部失责,镇北大军站在道德制高点,大几率能要到手。

但若是想要更多,恐怕这群人精能拖到明年,然后不了了之。

刘提督还算理智,报呈给女皇的数,没有多要一分。

楚玉的声音不算大,但却足够清晰。

秦淼明显顿了一下。

的确,镇北军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合规合法。

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户部那六百万两给不出去,显然是挪出去用了,那现在要补齐,又要从哪里找补回来?

“崔大人,年前这八百万两筹款,应该还归您负责吧?”

“是啊,两个月前才交任的,那这笔银子应该还在崔大人任期内签批的才是,想必崔大人应当很清楚吧?”

“崔大人不妨说说看?”

眼看着众人的视线都聚拢过来,崔赞脸色微变了变,搭在茶桌上的手缓缓握紧。

找她要钱的时候一个个哭爹喊娘,如今盘问她来就个个理直气壮?

问也没用,问就是没钱。

这笔银子已经挪出去花光了,现在毛都不剩,她能从哪变出这六百万来?

“当时入库的八百万两,已全额支出,至于是支到了何处,许是某次宫中宴席,许是陛下予人赏赐,许是官员们的俸禄,本官也不甚清楚……”

她一副摆烂的态度,倒像是不怕去查。

似是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楚玉看向她,似笑非笑。

“崔大人,户部的账目也是要报至内阁的,如若您忘了,不如我们调取账目来帮您回忆下?”

崔赞闻言,倏忽抬起眼,重重咳嗽了两声,脸色憋得通红,“这……”

楚玉怕是癫了不成,户部的账,谁都查不起。

那根本就是一笔无头的烂账。

听到要查账,在座的几位都不吭声了。

慕容信垂着眼皮,“再有一刻多钟便要早朝了,此事容后再议吧。”

楚玉皱眉,“可是阁老——”

“楚玉。”慕容信眯起眼睛,出声打断她,“户部的账并非是这一刻钟内能查明的。”

言外之意,冷处理。

楚玉虽有不甘,但见慕容信态度坚硬,也只能点点头。

“阁老,下官可在一刻钟内调取出来。”

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只是这话,却让在场之人纷纷变了脸色。

慕容信转过头,冷声质问,“你是何人,可知在此地大放厥词,会被治罪?”

顾凉拿着一沓资料,从屏风后缓步走出。

她脊背挺直,身上穿的青色官袍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一层鸦青色泽。

眉色疏淡,神色冷然,却透着种不符合她年纪的沉稳。

楚玉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该说她匹夫之勇还是胆识过人。

……这个顾凉,是当真看不清局面吗?

顾凉仿若未闻,把手上的卷案递到慕容信面前,语气沉静,“下官顾凉,如今在翰林院任修撰一职。”

慕容信还未回答,崔赞便迫不及待的跳起来,怒问道,“你一小小修撰,又怎会调取到户部的账?”

顾凉抿了抿唇。

问的好。

她的确是走了后门。

但这后门,是大乾女皇李元贞让开的。

顾凉淡然解释道,“下官得陛下恩准,可旁听内阁会议,随作笔录,因此,也有调用往年内阁纪要之便。

然下官力有不能及,入职以来,只将近几年内阁所议事项看完一遍,重新分门别类,并且梳理了一些未议定的事项清单,均记录在册。

年前关于予镇北军八百万两善银事项也在清单内,内阁未见决算,也就说明……这笔钱款,如今户部仍未平账。

下官笔录时,有将未尽事项清单随身携带的习惯,因此正好带了这一份,所以无需一刻钟,各位大人现在即可审阅。”

鸦雀无声。

崔赞瞪着顾凉,哑口无言。

没错,那八百万两的善款,根本没有通过内阁的年终决算,自然也未有平账之说。

崔赞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这善款并非赋税,又如何需要内阁决算?”

顾凉微微一笑,“崔大人此言有失偏颇。”

她抬起眸,冷淡的眸子同崔赞平视,也未有丝毫怯场。

“依据大乾律法,只要入户部账面的银子,一律需通过内阁决算。

既然八百万两入了户部,理应也要通过内阁议定。”

跟她比背条陈?

她刚考完科举,记忆尤深呐崔大人。

崔赞看向秦淼,对方辖管礼部、刑部,应当很清楚大乾律才是,然而见秦淼沉默不语,她也沉默了。

没想到真有人会翻这种账。

若是未决算,那便是内阁的疏忽,陛下势必会问责。

可若是决算了,那她就要想办法补齐六百万两。

两相权衡取其轻,崔赞只能选择咽下这口窝囊气。

慕容信皱了皱眉,只觉手上薄薄的几页纸有些烫手。

这事若是闹大了,不好收场。

崔赞是三皇女派系的,那六百万两约莫大半都进了这位的腰包。

但是户部账目牵涉实在太广,若是真查起账,说不准也会波及大皇女。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划算。

“既是户部职责所在,那便交由户部来办,让她们想办法,把那六百万两补齐。”

慕容信出声,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