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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和我回去看看?”

北冥离话音刚落,水榭就陷入了一阵寂静,只余啾啾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更显气氛沉寂。

季清鸢半晌没说话,良久才抬眸看他:“你对他好吗?”

北冥离短暂怔了几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思渊,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自然,他住在望月殿中,锦衣玉食,不曾吃过苦。”

季清鸢却继续问道:“既然对他好,那为何他会离家出走?”

她初次见到思渊的时候,那般乖巧漂亮的孩子,他缩在脏臭偏僻的小巷子里,走出来时浑身脏兮兮的,还饿着肚子许久没吃饭。

坐凳子连脚都挨不着地,就一个人离家出走来娘亲,一个人来了人族,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骗。

若非他是大妖之后,血脉强大,凡人不可抗,否则不知要沦落到什么下场。

在过于弱小的时候,美貌往往是种罪过。

就好比少年时期受人欺凌险些被卖进暖香楼的江岫白。

若没有强大的血脉之力,思渊的下场不会比当初的江岫白好到哪里去。

思渊还只是个孩子,做不到天衣无缝地逃出魔宫,她不信北冥离会不知道思渊逃出了魔宫。

“这……小娘子,思渊是鲛人之后,寻常凡人难以伤他,且我在他身上留了玄天珠,后来他被人…”

过于紧张的人似乎此刻才反应过来当初把思渊带进碧水宫的瑶池仙子,正是面前这位人,他有些磕巴地重新记住了她的新身份。

“…被你带进碧水宫,我便第一时间来了接他。”

季清鸢面上流露出几分失望。

“那是他好运,没遇上什么心怀不轨的修士。”

“且就算没人能伤他,他年纪还这么小,留下心理阴影该怎么办?”

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里难掩的失望,北冥离身子有些僵硬:“……我只是想着也让他历练历练。”

历练。

那一夜,他来碧水宫接思渊的时候,二人的生疏和思渊的畏惧都不似作假。

季清鸢深吸口气,没再质问他,只是道:“思渊是个好孩子。”

当初在蛋壳里就极有灵性极其喜欢黏着她的小家伙,破壳而出化为人形后,依旧是个乖巧善良的孩子。

“如若魔尊大人无心照顾,不若将他交与我。”

认出思渊后,见到他失落地说他的父尊好像不喜欢他的时候,她就生了要把思渊留下来自己养在身边的心思。

思渊是她带回来的,她也向望沧承诺过,要待他成年放归西海。

北冥离僵住:“…怎会无心照顾?”

“我们相伴五百年,我是思渊的父尊,他定然舍不得我的。”

北冥离短暂的将思渊被他强行接回来后就闹着要去姐姐那里的记忆抛在了脑后。

孩子,是他现在能抓住她的唯一筹码。

他自知,比起瑶池小筑中那三人,他的没有什么优势。

百年前便欠了她一条命,如今还被她发现了他这百年对孩子的漠视,又被她看见了他对她的师兄痛下杀手。

几乎所有路都被他自己给堵死了。

现在唯一能靠的,只有思渊了。

季清鸢想到思渊那一夜时畏惧的表情,对他的话存着几分怀疑。

尽管如此,秉持着尊重孩子意见的想法,她道:“那你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娘亲,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身边。”

如果思渊不愿意,那她也不会强求。

她也会以后多照看思渊,多陪伴他,总归是她带回来的孩子,她也会好好负责。

“对了,水涟漪,和我当初留在魔宫的东西,还望魔尊大人送回来。”

北冥离一怔:“小娘子不一起回魔宫看看吗?”

季清鸢摇摇头:“不了。”

魔域太冷了,虽然她如今又有了修为,能以灵力护体,但依旧还是会觉得那里冷。

“好。”

北冥离也没再强求。

今夜她不跟他回魔宫看看,也是好事儿。

反正若她去当面问思渊,思渊要是真的直接跟她走了,那才是失去所有了。

如今回去,和思渊好好“谈一谈”才最为重要。

“今日夜色已深,明日我再将水涟漪送回来。”

“好。”

北冥离有些不舍地又看了几眼,薄唇动了动,最终也只道出:“早些歇息。”

“好。”

季清鸢转身出了水榭,往回走,刚走到院前清池,便见一片烛火通明的,宋听澜捧着本书坐在石桌边,烛光柔和,灯下美人亦是赏心悦目。

而不远处,回廊边,江岫白和岑川一人倚着一根红柱,谁也不看谁。

目光来回梭巡的小狐狸第一个发现她,原本矜贵朝气的红袍公子陡然眼睛一亮:“阿姐!”

季清鸢一顿:“…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还在这儿?”

岑川大步流星走过来,捧着她的脸上看了看。

季清鸢的脸被他两只手捧住,颊肉内陷,口齿不清地道:“…你干嘛?”

岑川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遍,才放开她:“北冥离那坏心眼的没伤阿姐就好。”

季清鸢哭笑不得:“百年前的事情有误会,他不曾想过要伤我。”

岑川冷哼一声:“那他也害了你!”

北冥离一来,他都把江岫白看顺眼了。

没办法,江岫白只是和他争风吃醋,而北冥离,实打实地害过他阿姐。

岑川可原谅不了他。

季清鸢无奈地笑了笑,抬眸才见宋听澜和江岫白也已经走了过来。

江岫白不动声色地朝她身后张望,确认没有什么别的男人的影子,才稍稍放下心来,刚想贴着她站定又被人扯了袖子拉住。

他一侧头,便见岑川凝视着他,一副已经看透了他的模样。

宋听澜则放了书,声音清越:“阿鸢与他谈得如何了?”

季清鸢轻轻点头:“还不错,他如今已经回魔宫了。”

闻言,三人皆是或明显或隐晦地松了口气。

瑶池小筑的人已经够多了,谁都不想又看见多一个竞争对手。

季清鸢也明白了他们几人等在这儿的原因,又想叹气又想笑的,最终道:“都放心吧,早些进屋休息。”

宋听澜轻轻应声:“嗯。”

岑川却跟着走到她旁边,极为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阿姐,百年前那事儿,真的是误会吗?”

季清鸢点头:“确实有误会。”

岑川蹙眉,有些不悦,旋即又低头看她:“那阿姐能我说说吗?”

他实在想知道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东西,季清鸢点头:“好。”

……

第二日,瑶池小筑——

瑶池小筑的晨雾尚未散尽,垂丝海棠的落花在石阶上铺了薄薄一层。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站在瑶池小筑门前,北冥离低头,望向旁边已经忍不住伸长脖子想往里看的思渊:“父尊和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还没到人腰高的小孩生得玉雪可爱,偏偏眸子和发丝都是海一般的蔚蓝,圆圆的眼睛清澈漂亮,蔚蓝的发丝更显梦幻,像只误落人间的小精灵。

被北冥离一问,思渊板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认真点头:“记住了。”

他也没想到,他觉得喜欢觉得像娘亲的那个姐姐,居然真的就是他的娘亲。

他也喜欢娘亲!

父尊昨夜说了,他和娘亲之间有误会,需要他乖乖的听话。

昨夜父尊第一次这般语重心长地教导他,说若爹娘分开变心,就会有别的小孩,那就没有人会好好爱他了,但如果父尊和娘亲重归于好,他们就会成为幸福的一家。

他一直都想要个幸福的家,想要爹娘好好陪他爱他。

他一定要好好听话,帮父尊和娘亲解开误会重归于好!

……

季清鸢刚推开雕花木窗,伸了个懒腰。

昨日她把百年前的旧事和岑川都说了一遍,岑川又在她房中留了好一会儿才肯走。

不过也幸好,昨夜是难得的安眠夜,岑川走了后也没人再来饶她清梦了。

虽大乘修士已无需睡眠,但季清鸢依旧喜欢靠睡眠缓解疲惫,难得睡了一整晚,她有些放空地盯着窗外。

岑川在莲池边逗鲤鱼,远远看见她推窗,招手道:“阿姐!快出来陪我一起看鲤鱼!”

季清鸢没忍住笑,点了点头才关了窗,洗漱一番才推门出来。

宋听澜已经练完剑了,大抵是没用净身决直接去了沐浴,如今脸上带着几分蒸腾的红气和皂角的干净的香气。

季清鸢看着他稍显湿润的发尾,道:“师兄练完剑了?”

“宋剑首勤勉于剑道,自然是闻鸡起舞。”江岫白抱着一个还未点睛的小小的木傀儡,走过来,叹了口气道。

“不似我这几日,担心师尊去魔域的安危,打坐都静不下心。”

季清鸢:“……”

她板着脸,道:“阿白,教过你多少遍,打坐练心诀时要静心,你这般浮躁。”

“罢了,你去抄抄静心诀吧!”

江岫白:“……好。”

岑川在莲池边,笑得乐不可支。

江岫白这个黑心莲天天捂着心口装这里痛那里痛还装可怜,这下吃瘪了吧。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门被敲响的声音在清晨里分外明显,季清鸢想起昨夜北冥离说过今日会把水涟漪送回来,忙道:“大抵是魔尊大人来送水涟漪来了。”

一听见是魔尊,原本在乐着的岑川立马起身,赶在她前面跑去门口:“我来开门!”

一看北冥离昨天那样岑川就知道他贼心不死,不行,得防着点。

能让他和阿姐少接触就让他们少接触!

岑川一打开门,首先看见的便是紫袍金冠的北冥离,提花云锦滚着金线暗纹,广袖长袍与腰间鎏金带勾的愈发显得他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比起昨天那模样,显然是可以打扮过的。

开屏的孔雀。

岑川暗暗啐了一声,便见那高大的男人后忽地窜出个玉雪可爱的小妖怪,睁着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睛,脆生生道:“叔叔,我们是来找我娘亲的。”

岑川:“……”

岑川:“???”

什么玩意儿?

北冥离与昨日的失魂落魄又急切的模样全然不同,早已恢复了往日的高贵从容,见愣住的岑川,也只淡淡勾唇。

旋即,他牵着思渊,自石化的岑川身边侧身而过,心情挺好地道:“借过一下。”

二人越过他走进院里了,岑川才反应过来,咬着牙跟着往院里走。

瑶池小筑里就她阿姐一个女子,哪里有人给那小娃娃当娘亲?

他阿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个娃?

不可能。

那娃娃就是江岫白生的也不可能是阿姐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