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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接了吴嬷嬷上的一杯茶,喝了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后不屑道:“表叔你住的这破屋子还不如我家下人住的,连个花瓶都没有,对了怎么不见那个女蛮……”

朱樉死死捂住他的嘴,瞥了瞥门后侍立的吴嬷嬷小声道:“不想死就别招惹那个姑奶奶,你看看。”

说着他拉下衣领露出一条细长的伤疤。

李景隆大惊失色捂嘴小声道:“表叔,我那位表婶这么生猛吗?”

朱樉咬着牙关小声道:“她不怀着孕吗?你表叔我就跟一位青楼姑娘对视了一眼,当时你表叔我差点给一箭封喉了,那姑奶奶的箭术连你表叔的胆战心惊。”

李景隆一脸同情道:“那这几个月,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朱樉用手做了个手势,李景隆露出一个男人懂得都懂的表情。

“表叔你受苦了。”

朱樉本来想说用的不是自己的手,可对方从怀里拿出两枚金锭,只好痛苦地收下了。

“老家来人怎么不通知我这个做主母的一声?怠慢了客人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敏敏在吴嬷嬷搀扶下来到正堂,不经意夺过了朱樉手里的金锭。

“老爷给妾身介绍啊,愣着干嘛?”

朱樉忍着滴血的心情正要介绍,李景隆那货扑通跪下磕了个头恭敬道:“小侄曹国公之子李景隆,见过表婶见过王妃娘娘。”

敏敏用纱巾捂嘴轻笑道:“小嘴真甜,老爷瞧瞧人家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是国公之子可真是青年才俊,不像我们老爷无品无爵还是白身。”

朱樉很想骂人,我他妈年纪轻轻就是皇子我骄傲了吗?

嘴上却道:“夫人说的是。”

敏敏笑道:“那妾身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对了侄儿就当自己家别见外,我吩咐厨房多备几个菜,对了一会我跟嬷嬷上街还要采买一些府中用品。”

朱樉脑袋直冒黑线懦懦道:“敏敏咱们能不能少买几件衣服首饰啊?”

敏敏却摇了摇头正色道:“妾身打扮也不光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你这个当大帅的脸面。”

朱樉心里暗骂败家娘们,府里的财政危机不就是你闹得吗?敏敏跟他以前是个吃饱了就睡的小仙女,管钱?钱不都是朝廷发的吗?至于朱樉也是个甩手掌柜,这家能不穷吗?

李景隆很狗腿的把敏敏送上马车,进屋临了擦了擦脑门上汗心惊胆颤道:“表叔找的这表婶可真厉害,就比皇后娘娘的威势也小不到哪里。”

朱樉长叹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表叔我惯的吗?”

谁叫咱前世欠人家的,哪怕历史的锅不是自己的,谁叫他心动呢?智者不入爱河好比铁锅不炖铁锅,焯,敏敏你叫我输得如此彻底。

“表叔你不是怕老婆,你是爱老婆。”李景隆像二哈一样露出一个智慧的眼神。

朱樉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他指到的错觉。“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你总不可能大老远来吃顿饭的吧?说吧找叔啥事?”

李景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朱樉接过拆开信封上的火漆。

是马皇后写来的,大意是问他在那边过得可好,临了像提一件小事一般嘱咐到早点将敏敏接过去,不光是给老婆一个名分,最重要的是孩子出世需要一个名分。

朱樉看到皇长孙皱眉道:“我哥的孩子还没出生吗?”

李景隆道:“太子和太子妃去年腊月成婚,你这孩子指定是大明的长孙。”

朱樉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一直想避免卷入储位之争,可因为他这只蝴蝶导致大明统一天下推迟了四年,太子大婚晚了七个月。

这可不是小事啊,这涉及到了大明第三代继承人的顺位争夺,历史上朱标没等到登基就薨了,那时他死的更早,孩子也比朱允炆小自然没有继承权。

可现在只要朱标没登基,他的儿子自然属于嫡长孙,可别小看这个长,历史上大明多少王爷就是败在这个长字身上。

比如汉王朱高熙、代宗朱祁钰、福王朱常洵可都是败在长字上面。

朱樉想了想顿时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大臣也不会容忍一个胡人血统的太孙,更别说万一是个女儿呢?老天保佑就让咱再发育几年吧。

“表叔你想啥呢?”见朱樉端着茶杯放在嘴边半天李景隆不乐意了,我一个貌美如花的靓仔在你面前你居然在想别的女人。

“叔叔我啊命可真苦啊。”

“呃,对了这是小侄在出发前收到的,是徐家小姐托人送来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绢包裹着一枚香囊,洁白的手绢上绣着一行小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汉代才女卓文君的诗。

香囊上绣着妙云两个娟秀字体,里面是一株百合和一缕青丝。

朱樉纳闷道:“谁是妙云啊?我就逛过一次秦淮河,怎么会有这定情之物?”

李景隆闻言双目圆瞪指着他愤愤不平道:“表叔啊真看出不来你可真是见异思迁的情场圣手,这徐家大小姐是你指腹为婚…呃不对,是你结娃娃亲那人。”

朱樉恍然大悟,他早就把这事抛之脑后,心想以自己浪荡王爷的名声,徐妙云这样的才女长大后万万是不可能看上自己,这娃娃亲他早就不当成回事了。

徐家大小姐约摸十五岁了,可自己除了小时候定亲之外再无见面,她为啥会看上自己?作为后世人的朱樉百思不得其解。

“表哥你又在想啥?”李景隆很生气,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无视我的美貌,没有人可以!

“二丫头,你帮叔参考下,这徐家大小姐为啥会看上咱?咱们的婚约只能算政治联姻,她这又写诗又送香囊弄的咱有点害怕?”

朱樉心想这徐家大小姐不会是恋爱脑吧?亦或者病娇。

李景隆气道:“自古男女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徐家大小姐自幼饱读诗书乃是南京城有名的女诸生,学过《女训》、《女诫》、《女则》,自然懂得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的道理。”

朱樉点点头道:“原来是因为封建糟粕啊。”

李景隆辩驳道:“自古父母之命大过天怎可能是糟粕?”

朱樉轻笑一声道:“婚姻的本质是两个人组建家庭,可若是为了家族名望权利财富要找一个陌生人甚至讨厌的人每日早晚面对相伴一生,你觉得这样的婚姻美满吗?”

太过前卫的思想李景隆无法接受道:“可表叔你现在擅自结亲,每日生活拮据饱受刁难,难道就过得很美满吗?”

“敏敏虽然将我绑到北元可不忍他人伤害我还助我脱困,甚至不惜跟家人决裂,陪我住在了不足两丈帐篷宽近一年,一个蒙元郡主陪我一个空头王爷吃糠咽菜近一年,甚至不惜拿出嫁妆助我成军,陪我在这乱世夹缝中求生存。有妻如此难道叔叔我不幸福吗?她的些许刁难任性比得上一个貌如天仙的女子愿意为你生孩子变成黄脸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