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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周向后仰了仰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英姿。

“干得漂亮?”

当着自己的面,夸把自己儿子踢成阉人的小姑娘干得漂亮?

饶是以马周的性子,这个时候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李娘子,您这么说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李英姿歪着脑袋看着他:“过分?”

“三个十多岁的孩子欺负一个小女孩就不过分了?”

“连着三次提出警告了,要求住手了,却依旧还要抢劫下去,甚至还要动手打她,这就不过分了?”

“被逼到这种份上,她要保全自身、需要反击,难道还要顾及要欺负他的人的身体安全?”

马周咬紧嘴唇,看着李英姿,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英姿扬眉吐气。

她这么多年,打了那么多人,虽说大半都是行侠仗义,可闹到县衙,她总会不那么的占理,下手太重,一些小罪,她都能要了别人半条命。

一直都是别人把她说得哑口无言。

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把别人说得哑口无言的快感。

李英姿笑了笑:“正阳哥哥...就是这孩子的兄长,让我给你们捎带一句话。”

马周微微眯起眼。

“做了什么错事,就该认什么处置。”

“如果你们不愿意,还一心想要包庇自己儿子的话,那他就会帮你们一下。”

威胁?

是的,这就是威胁。

马周看着李英姿带着尹露露走进学塾,叹了口气,起身上马,又朝着自己家去。

他刚一进宅院。

夫人就迎了上来,一脸期待:“郎君,你处理好了吗,害了咱儿子的那小贱人,现在怎么样了?”

“就应该把她卖到教司坊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周打断。

“胡闹!”

“我去书院,问了先生,也遇见了那位小娘子,分明是他挑事在先!在你嘴里他怎么就那么无辜了?”

夫人一缩头,小声地说道:“就算这样,也,也不应该下这般重手,我们的儿子,他可是废了啊。”

看着自己夫人可怜巴巴的脸色,又想了想马周叹了口气,挥挥手:“你去差人,到刘事中宅上、常太中府上,请他们今日事毕之后,来我家一叙。”

毕竟是三家孩子一起做的事。

夫人抬脚,去和家里的仆人吩咐起来。

马周坐在院子里,看着秋风卷起一阵萧瑟,还没思考多一会,一名仆人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大郎,有人给您寄了一封信。”

信?

马周愣了一下,伸手了过来。

说是信,其实没那么规整,就是一张叠起来的纸。纸是上等的纸,是他用不起,但是家里有存储一些的好纸。

打开一看。

字不错,就是有太多简化字,不过阅读起来也不算困难。

上面的内容不多,马周看后,心头有些沉重。

这是那个打伤他儿子的小娘子哥哥的信。

上面的内容,和他今早遇见李英姿后,从李英姿嘴里听来的内容差不多。

要求他在三日之内,亲手把自己儿子送到县衙,以强盗罪论处。

这封信,是尹煊昨天晚上准备的。

今早托付周小三和何姓男子他们两人,把这三封信送到这三人家中。

同福食肆照旧营业,尹露露开开心心地去上学。

除了这三封信。

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马周家中,三个人聚在了一起。

“我侄儿身体如何了?”常何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候起来,他和马周的关系向来不错。

马周在刚来长安的时候,就是借住在他家中,而马周之所以能够入李世民眼中,三番五次地请他入朝为官,也是有常何的因素。

“阉了。”马周摇了摇头。

他的夫人在一旁可怜巴巴、委屈得很,但是没说话,在长安久了,她也知道什么规矩不能逾越。

常何咬得牙嘎吱作响:“真是狠毒!”

“伤了我侄儿的是哪家的人!”

马周招呼着他们到大堂坐下来,一边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三人落座后,都有些沉默。

尤其是刘洎,一脸羞愧之色。

这事是他儿子挑的头,可结果最终受伤的却是马周的儿子。

“不过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玩笑罢了,那小娘子心肠倒是歹毒的很!”常何捏紧拳头,眼里充满着愤怒,“宾王,你可知道那小娘子是哪家的?”

马周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似乎是和代国公之间有些关系......”

代国公?

剩下两个都是心里一惊。

“李仆射的女儿?”常何的愤怒消减下去几分。

刘洎摇摇头:“李仆射哪有那么小的一个女儿,昨天我儿把这事同我说了之后,我就差人去打听了一下。”

“虽不知他是如何同李小娘子扯上关系的,可他应该是同代国公没有关联。”

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了过去。

刘洎清了清嗓子,抬手一敲桌子:“常太中,您应该还记得李仆射、魏侍中他们朝会之前,常常会吃的餐点?”

常何点点头。

只是不解,为什么刘洎会提起这件事。

马周有些茫然,他的品级不够,上不了朝,对这件事不甚了解。

刘洎看了他一眼,解释起来:“马侍御或许不清楚,怀贞坊里出现了一个有趣的食肆,近日来朝中几位尚书、大夫,都会在朝会前,去那购买吃食。”

“今日我家门客查了一天,那个害了马侍御公子的小娘子,就是那家食肆店家的妹妹。”

食肆家的女儿?

马周皱起眉头,向后仰了仰脑袋:“我今日可是去见了那个小娘子的,看其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白身家的女儿。”

刘洎一摊手:“我也有些不信。”

“但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

常何松了口气,摆摆手:“既然只是食肆家的女儿,那就简单了,他还想要我们三日内将儿子送到县衙,认强盗罪,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宾王,这事就交给我吧,三天之内,我让他们一家跪在侄儿床前磕头赔罪!”

马周没有理会常何的话。

而是盯着刘洎,语气慎重:“刘给事,您是说.....那些大人物都常去那家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