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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三喜出望外。

支撑着他这么多年的一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自己终究还是维护了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虽然其中有自家大郎的帮助,可…把杨氏给解救出来的人,还是自己。

“臣谢主隆恩。”周小三拜揖,朝着李世民发出了真诚地问候。

李世民挥挥手。

周小三便退了下去。

这件案子的结果,不无例外,传到了李泰的耳中——他作为苦主,有权知道其中的一切,甚至因为他的身份,他甚至是能一阅卷宗。

也正是因为看了卷宗,让李泰内心反倒是更加难以平静下来。

诈骗的手法很简单、也很蠢。

但…更蠢的是,自己因为这个法子,沦落至如今这种境地中。

这几日离群索居,李泰思考着,心思也安定了下来。

他觉得…那日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父亲若是有这样的想法,把自己祭酒的官职扒下来便是。

起码…早些给自己后事做准备。

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自己的生意虽然做失败了,可不还是有舅舅在?只要舅舅的生意还好下去,那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可是,他刚清醒回来,翻看了一眼杂志——映入眼帘的就是蒸汽公车的文章。

心里存着的那一丝希望,彻底崩毁。

他在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就有了一丝预感——自己舅舅的生意完了,再差遣人出去打听一下,事实也诚如他预料的那般。

牛车的生意的确完了。

自己舅舅那边翻盘的机会也指望不上了吗?

李泰眼神迷离,充满了无助。

他心中希望的火苗被掐灭,而同样被掐灭的,还有和长孙无忌一同,去投资了各项生意的那些人。

牛车的生意向来赚得不多,但它是有象征意义的,它象征着,他们这群人找到了切实可行,能够摆脱尹煊影响力的道路。

现在这个象征意义的东西没了,他们也有些恍惚、有些惶恐。

谁也不知道,他们手中的生意,会不会也会受到如此影响。

像是李道宗他们,便去找长孙无忌,想要谋求一个新的方法。

但…

有些人觉得长孙无忌可能靠不住了,他们觉得这样下去,无非是在拖延自己的死亡时间罢了。

正阳公已经开始各方各面对他们这些士族下手了!

在他铺垫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觉得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韦家便抱着这样的念头。

换而言之,他们慌了。

尹露露最近在朝堂上,查那些支出度用,揪出来了不少害虫——这其中有不少害虫,是姓韦、或者姓杜。

寒门出身的读书人,除了像李义府这种不要脸的人,大多数都和朝廷上的大部分官员没什么利益纠葛。

尤其是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他们心头是有抱负的。

所以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在做官了之后,很少会出现贪污舞弊的事。

而相反。

这些士族出身的,看上去经历了各种奢靡生活的锤炼,他们应该是像尹露露那样,对外物无所追求,兢兢业业为官的才是。

但…

事实并非如此。

正因为他们出身士族,他们中绝大多数的追求,就并非是像寒门子弟那般单纯,而是很明确就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

为此,他们可以适当牺牲一些别的利益——比如说百姓的、比如说大唐的,以此来实现、巩固他们的目标。

如果尹露露再继续查下去,揪出来的多半还会是他们韦家、杜家的人,而空出来的这些职位。

韦家、杜家有前例在先,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调遣其他人坐上这些位置,而且从李世民这段时日的态度来看。

他更希望用寒门子弟,来填补这些空缺,现在碾死害虫所空出来的位置,其中有八成是寒门子弟坐上去的,剩下的两成才是士族争夺。

朝堂、朝堂受到打压,商贾、商贾又不顺利。

韦家的确慌了。

在听闻李泰缓过来的消息之后,立马就一封拜帖投递过来,说要登门拜访。

李泰收到拜帖,微微一愣。

自己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犬,似韦家这种精明的世家,应当离自己远远的才是,怎么…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没拒绝,这是个好消息。

韦家人赶来,还送上来一份伴手礼,一对金貔貅,也值不少钱,算是能缓解江王府上的一部分财政危机。

韦家人在小厮的引领下,走到书房。

刚推门进去,他正准备开口问候,目光扫到屋子里的景象,不由一愣。

几乎是空的。

除了一张床榻、一套桌椅外,就没别的东西,他之前是来过李泰书房的,那熟悉的锦鲤红玉屏风、墙上的挂饰、乃至于紫檀木的书架,都不见了踪影。

那些书都还在。

不过…却是潦草地堆在床榻上。

“前些日子,为了填补大唐钱庄的空缺,不得不卖了些无用的家伙什,换些钱财。”李泰捕捉到他的面部信息,坦然把原因说了出来。

韦家人心里感慨一声。

李泰真的不一样了,这一次磨砺让他成熟了不少——至少以前的李泰,可没法说出如此一般话来。

“殿下这段时日辛苦了。”韦家人安慰了一句。

李泰轻轻一笑,摆了摆手:“你来寻我,是为何事?”

“臣想知道,殿下今后还有何打算?”韦家人开口问道。

李泰眼里有些茫然,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大抵是安安分分,做我的太学祭酒。”

“殿下想要安分,可真能得到安稳吗?”韦家人微微眯起眼,深吸了口气,声音一厉,开口问道。

李泰向后一仰脑袋,眼神里多了些审视:“这是何意?”

什么叫…自己真的能得到安稳日子吗?

难道自己的那个猜测……

韦家人又深吸了口气,一咬牙,开口道:“殿下可知…为何陛下要贬殿下为江王?”

李泰面色一沉:“我先前也有过猜测。”

顿了一下,他便把这个猜测重新说了一遍,而后接着说道:“难不成,你也是这么想的?”

韦家人稍微松了口气。

李泰有了猜测之心,接下来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