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张秋雪正准备洗衣服,白小梨又来叫张秋雪去大队。
“咋了?又有啥事?”
“林书记今儿不是去乡里嘛,回来了,说大伙儿一起开个会,让你去听听。”
张秋雪失笑,她倒也没拒绝,擦了擦手就跟着去了。
出门的时候白小梨看到张秋雪收在角落里的钉排,“这个我能拿一个不?”
“你要这干啥?”给她男人用?
一时间,张秋雪看白小梨的眼神有点微妙。
“书记说让我问你要一个,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
“那拿吧。”
林有志已经许多年不问事了,当年他为了村里人能多一口吃的,自己留的粮食很少很少,结果儿子、儿媳都饿死了,从此,他老婆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只为了家里仅剩的一个小孙子。
这次他出山,不光村里人十分注意,乡里的领导也十分重视。
林有志把最近遇到的实际困难和襄河水位下降的事向乡里汇报了一番,乡领导直叹气,最近不光是河西村,也有别的村来朝他们汇报过,又遇干旱,想想都让人抓狂。
可来的人是林有志,乡领导便不能说点场面话就把事应付过去,最后答应往县里跑一趟,看能不能想出啥办法来。
张秋雪坐在旁边听了半晌,忽然问:“书记,咱们乡里有没有肉联厂?”
“肉联厂?”一屋子人都一个激灵,齐刷刷地朝张秋雪看了过来,这年景,肉可是好东西啊。
“乡里没有,县里有一个,怎么了?”
“他们厂子里的猪从哪里来?”
“这个……”张和平抓了抓他快凸掉的脑袋,“他们有专门对接的养猪场,干嘛?你想养猪啊,咱不能养。”
偷着养个鸡,养个鸭就已经算不错的了,还弄个养猪场?
张和平想不出张秋雪是咋想的。
“不管怎么着,咱都得想想办法不是?要是真旱得种不出庄稼来了,这咋整?咱都饿死吗?”张秋雪摊了摊手,觉得光看眼前这点还不行,还得往长远了看。
“那你想咋整?”林有志问。
他现在不抽烟了,嗓子还是沙沙的,人倒是精神了许多。
“弄点猪崽子养猪,要是庄稼种的下去,就跟肉联厂那边对接,让他们把咱们的猪收了。要种不出庄稼来……”张秋雪瞟了眼屋里的人,“反正咱这儿又远又偏的,一般也没人到咱村里来,咱就把猪当粮食吃。”
“……”
屋里一下子安静极了,玩笔的,抠耳朵的,抠鼻子的,都直眉瞪眼地看着张秋雪,这,这,这也太……
张秋雪一摊手,“有的吃总比没得吃要好吧?活着总比饿死要好吧?而且,我那不是说的最坏的结果嘛,咱还要积极想办法,协调用水,努力种好庄稼啊,要能让肉联厂把猪收了,给咱村里各家各户口袋里都多装点钱,那不更好了?”
……还没把猪自己吃了好呢?
有人懒洋洋地想。
“那咱怎么样?”有人问,“要被人知道了咋整?”
“把猪圈盖到山里去,圈个山头出来,让猪饿了自己出来吃,吃完再赶回去。那谁家不是有狗嘛,把狗训一下,让狗去看着猪。”
张和平听着跟天方夜谭似的,让狗去看猪?那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