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下午开始,鸡汤的香味就开始往外飘。
张秋雪又往里加了点孩子们去捡柴的时候采回来的香菇之类的山味,味道慢慢就更浓了。
估摸着孩子们差不多该放学了,张秋雪架起她的小烤炉,从底下铺了烧红的火炭,跟小北两个守在炉子前头开始烧烤。
肋排是最先烤的,这玩意儿不太好烤,张秋雪就架了一张小网子慢慢用小火炙着,开始烤肉。
正好傍晚起了点小风,风吹火起,没一会儿“滋啦滋啦”的油就从肉里冒出来。
再刷上张秋雪自己调的酱料,滋味就更足了,最后撒上一把这些日子张秋雪从各处找的香料。
“娘,可真香。”小北咬着一串肉,含糊不清地说。
张秋雪揉揉他的头,笑着逗他,“那一会儿,如果许多哥哥姐姐也觉得特别香,想来我们家吃,你愿意吗?”
“愿意!”小孩说,“但是他们得先让我打一顿。”
他拍拍二毛的脑袋,二毛立刻到屋里把他的弹弓给叼来了。
小北拿在手里晃了一下说,“一人让我往屁股蛋子上打三下就行。”
“……”那估计人家这几天甭想坐着吃饭了。
那些刚下学的小孩,越往家走就越觉得香,不自觉地追着这香味跑,最后一股脑挤到了韩家门口。
铁栓在村里有许多狐朋狗友,不过因为张秋雪不往供销社送菜,这些狐朋狗友最近这些日子对铁栓可不怎么友好,这会儿就扒着铁栓,想让他带他们进来蹭一顿。
要在平时,张秋雪肯定没二话,但今天,张秋雪说:“回家吧,让你们娘给你们做。”
然后,大门一关,开吃。
门关了,可味关不住啊。
小孩忘性快,很快就围着小炉子在房檐下头吃起来了,这可苦了那些孩子了,蹲在人家门口闻味,家里的大人嫌丢人,生拉硬拽连数带骂的把孩子拽回去,孩子不高兴,孩子也有话说,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不会做吗?
这下子,这些女人们可气坏了,指着韩千钧家的方向,都说:“哪有那么过日子的?整天大吃大喝的?你以后不穿衣裳,不盖房子不娶媳妇啊?”
可小孩哪会想那么多,指着他们的娘就骂回去,“你就是抠门,就是舍不得给我吃,连会做都不会做,还说人家呢!”
这一个傍晚,家属村里几乎一半以上的人家上演了全武行。
等演完了,憋着一肚子气做好晚饭了,孩子还气哼哼的不肯吃呢,不光孩子不吃,男人也不回来吃。
后勤处食堂的大师傅姓赵,是个典型的南方人,他在这食堂里不怎么缺材料,但也不知道为啥,这营里的人吃他们做的饭就跟上刑似的,吃了几年,还是每天都能吃上肉的情况下,竟然还越吃越瘦了。
张秋雪去了几次之后发现,这大师傅是个南方人,但营里的人大多是北方人。
说白了,就是口味不协调。
赵师傅也进行努力了,每次做饭都努力往里加盐,那个菜就变得越来越奇怪,又甜,又咸。
直到前些日子有一回张秋雪过去帮着做了一顿饭,赵师傅恍然大悟,从那之后把张秋雪的食谱奉为至宝。
这回也一样,立刻就开始实践了。
又大又软的酱肉包子一出锅,那些老爷们们谁还愿意回家啃馒头吃咸菜?
要是往常也罢了,可今儿这么个日子,回来不等着吵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