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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长老一扫众人冷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灵脉会消失不见?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招来此祸?”

江鹤连忙回道:“事发突然并无预兆,近来宗门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灵脉之事当真是一点头绪也无。”

“笑话!既没有得罪他人,灵脉为何会无缘无故消失?谁不知这是我驭兽宗的地界,如此明显的针对身为掌门你竟一点也不知晓?不知对方是何来头,你又要如何找回灵脉?驭兽宗两千年基业莫不是今日就要毁在你手里?”

上仙境的威压释放出来令周围众人倍感压力冷汗涔涔,甚至有人因修为不济而站立不稳,跪倒了下去。

江鹤更是面色苍白,全身血液冰冷。他当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才会遭此祸事,太少长老一番话将宗门即将面临的最大危机赤裸裸的摊开在他面前:若无灵脉,驭兽宗要如何立足?千年基业,就此毁于他手中吗?他哪里敢当这个罪人!

擦了擦额头冷汗,他连忙回道:“回太上长老,近百年来正是我驭兽宗崛起大盛之际,也不知是遭了何人眼红才会有此劫数。与我宗对立的势力并不多,细算起来也就光明门、灵剑宗与百兽殿三家,虽有龃龉但也并无明面上的冲突,想来再如何也不至于到了这般地步。且这三家都相距甚远,实力与我宗也是不相上下,本掌门实在想不通,他们这般做的理由。”

“哼,你若能想的明白就无今日之祸了!”太上长老一扫那些真人境长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再凝神一看,眉头不由紧紧蹙起,当即黑了脸色。这些人中竟然有七八成印堂隐隐发黑身负怨灵,怎会如此?

他唤出自己的灵兽,乃是一只十分稀有的三尾黑猫,可通阴阳。一双金银双色竖瞳在被主人召唤出来的瞬间便不善的看向场中那些身负怨灵之人。不多时它口吐人言道:“这些人都杀过自己的灵宠,还不止一只,利用邪法剥夺灵兽天赋之后便将其抛弃,背信弃义,罪大恶极。他们的神魂已被怨灵缠上,除非赎罪否则一生气运都将受到牵连。”

场下之人闻言大骇,面色苍白如纸,恨不得立即逃离大殿却又不敢。转念一想,以契约捆绑妖兽进而夺其天赋本领不过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如此既能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又能壮大宗门乃是一桩好事。法不责众,不过是杀几只妖兽而已,纵然自身气运有所损失与宗门灵脉消失也是毫不相干,总不至于是那些妖兽怨灵将灵脉偷走的吧。黑猫这般说,莫不是想将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然而实力不济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低下头去以此躲避黑猫与太上长老的犀利目光。

太上长老看向掌门江鹤:“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虐杀灵宠之事?我驭兽宗以兽立宗,敬兽、爱兽,以兽为本,如何竟成了屠兽之地?江掌门,你给本长老解释清楚!”

言罢,一掌拍在殿中不老木制成的长桌上,直接将其震为了齑粉。

江鹤一头大汗,他虽不曾如此做过,但见宗门在如此行事之下日益壮大也不觉得有什么大碍。不过是些畜生罢了,从前好吃好喝的养着,还将它们惯出性子来,如今雷霆手段之下它们听命行事反倒乖觉不少。只是没想到会有怨灵产生,如此可不是好事。

“这...,此事...”一时间江鹤竟不知要如何言语才能平息太上长老之怒。说自己知晓吧,那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便是他这掌门默许的。说是不知吧,身为掌门他连底下人做的事情都不知晓,稀里糊涂,也可以就此卸任了,一时左右为难。

太上长老见他这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眼中露出杀意。一抬手大殿之门统统关上彻底封死。众人一见惊觉情况不妙,纷纷朝外逃离。

上仙境强者的威压彻底释放出来,将那些人全部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尔等毁我驭兽宗千年基业,乃是罪人,当以命谢罪!”

“太上长老,不可!”江鹤闻言连忙出声阻止,驭兽宗若无这些真人境强者坐镇,实力将一下子回到从前,再无往日风光,届时还不是任由其他宗门欺凌?

这时黑猫发出凄厉叫声如魔音贯耳叫所有人都怔在当场,神情恍惚,完全忘了要反抗。

太上长老眼神冰冷的瞥了一眼同样身处恍惚之中的江鹤,不满道:“这般糊涂,若不是眼下没有可用之人,当连你一并杀了!毁我驭兽宗千年基业身为掌门责无旁贷!”

说着抬手挥出一把锋锐金轮,将那些怨灵缠身之人的头颅纷纷切了下来,这其中便有当日与刘至对上的那名真人境长老,此时在金轮之下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被轻易收割了性命。待众人元婴飞出后一个不留也统统被斩于金轮之下。场中除太上长老外,连同掌门在内只堪堪活下来了五人。

当真是说杀就杀,雷厉风行!

黑猫道:“主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太上长老收回金轮,叹了口气道:“我心中有感灵脉怕是很难找回了,届时宗门不得不另寻他处安置。只是这帮畜生在宗门为祸已久,上梁不正下梁歪,污了的人心最是难以纠正,想要肃清宗门风气却是比寻找灵脉更难,如今老夫只能临危受命尽力而为。”

黑猫又发出一道叫声,其余五人纷纷回过神来,看着一地残骸惊的完全不敢动弹。掌门江鹤更是瑟瑟发抖,既怕又气,太上长老完全不顾忌他之脸面,将这些长老说杀就杀了,他还有何立足之地?

“江掌门,从此以后我驭兽宗上下不得再有残害灵宠之事发生。老夫先往灵脉之地查看一番,尔等留下来负责处理善后事宜,这些尸体一个不留统统拿去喂养灵兽。”

言罢,也不待众人回应脚下一动便出了大殿往灵脉之处飞去。

山中,驭兽宗弟子正与刘至布置的傀儡大打出手,太上长老见了果断出手将傀儡一一击毙,可惜这些傀儡并无标记,无法判断是何人所为。如此也坐实了他的猜测--此祸确实是人为。他叹了口气,来到灵脉原先所在的山底时,只见整条灵脉彻底消失甚至连一颗灵石都未留下,可见来人手段非凡。在周围探寻许久之后也是一无所获,不由眉头紧皱。但他很快又释然开来,若是没有灵脉之事他也不会出关,更不会知晓宗门内已经今非昔比,竟会作出虐杀灵兽此等本末倒置之事,简直是愚蠢至极、自寻死路。

灵脉之事乃为警示,驭兽宗该有此劫!虽肃清门风犹如自断双臂,但总比日后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的好。眼下内忧外患,若夺脉之人背后实力强大与之对上无异于自掘坟墓,只能暂时作罢,留下宗门内可培植力量从头再来。

太上长老又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驭兽宗。

见他回转,掌门江鹤与其余四名长老连忙起身恭迎。这期间,他们将那些长老的尸体按太上长老的吩咐全拿去喂了灵兽,目睹者人心惶惶大气也不敢出。心道:驭兽宗变天了。也有那些虐杀过兽宠的弟子害怕不已,不知什么时候祸事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他们大喊无辜,长老们都是如此做的,他们上行下效又哪里知道这是错的?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更是茫然。

“吩咐下去,灵脉消失之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从今日起凡是虐杀灵宠二头及以上者一律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余下弟子教导后分别派往赤明各处寻找新的灵脉,驭兽宗自今日起封山百年!”

江鹤一听便想要开口替那些弟子求情,若按太上长老所言,驭兽宗十之七八的弟子都得被逐出师门,那驭兽宗还剩下些什么,这与宗门解散又有何异?但他不敢说,一时气氛陷入沉默之中。

太上长老见江鹤不答,蹙眉道:“掌门可是有什么意见?”

“不敢,有太上长老主持大局江某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眼下尚有一部分人正在外历练,是否也要将他们召回?”

“都是些什么人,又在何处历练?”

“在外的一共三十一人,其中带队长老一人,上人境弟子三十人,此时正在梯云秘境之中历练。那带队的长老名叫王铁林,他...他也曾杀害过灵宠,不过此人在外名声极响称号赤明第一力士,仰慕者众。也正是因他之故,近些年前来宗门拜师的弟子大量增多。王长老对宗门贡献颇多,底下弟子也多以他为荣,若将其召回后...怕是动摇人心啊,还请太上长老手下留情,放过此人。”江鹤道,语气中充满了恳求。

王铁林如何得到的神力宗门上下无一不知,也正是有他的成功在前,才叫其余人红了眼纷纷效仿,指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厉害的人物从此名声鹊起。虽王铁林不是第一个残害灵宠之人,但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只是此人也是宗门吸引天下俊才的招牌,有他在不愁招不到弟子,可若是太上长老要将他也杀了,那该如何是好?

江鹤急的额头不停渗出汗珠,拼命想着要如何保下王铁林,却听耳边传来太上长老的冷笑。

“江掌门,你莫不是被屎糊住了眼睛,连何为光明正道何为歪门邪道都分不清了吗?真是让老夫好生失望,当年怎么会力挺你为宗门掌门!”

此话分量极重,叫江鹤心头咯噔一声,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看向太上长老,其余四人更是将头重重低下去不敢言语。

太上长老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上行下效,若是珠玉在前门人弟子向他学习那是好事;若是颗毒瘤,即便宗门风光一时也会很快从内部分崩离析。他如何成为赤明第一力士的本长老不必问也是心中有数,如此歪门邪道却受众人敬仰,以致人人皆以兽取利从而满足自身私欲,与我等修行之人的心境而言便是最大的危害。贪欲、自私自利、攀比、残忍,这是在自毁根基!这种人如何能走的长远?天道又岂会容这样的宗门走得远?这是驭兽宗的不幸,也是所有效仿者的不幸。身为掌门,你如何竟还觉得可惜,甚至还要为这种人求情?”

江鹤如被当头棒喝,怔在当场。回想这些年来的种种,往日门人弟子那一张张淳朴善良的脸,干净纯澈的眼不知何时变成了充满欲望的模样。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兽之上,想的是如何登高,如何掌权,谈论的话题也多是这些。那些欢快的奔腾的兽也全成了残破的样子,眼神暗淡看不见希望。曾经海清河晏的驭兽宗内里早已腐坏,早就变的面目全非了。

江鹤一个哆嗦,巨大的恐慌朝他铺天盖地袭来,杀兽夺利犹如杀鸡取卵,真真是在自掘坟墓!若在最初这种情况出现时自己便严厉制止哪里会有如今的结果?是他糊涂,是他被小利所惑,没有做好这个掌门,愧对宗门信赖!

回想起曾经,自己的那几只灵宠也是赤胆忠心什么事情都愿意与他分享。可如今全变了模样,不知何时就成了只会听命行事的仆从。它们脸上无悲无喜也不再与自己交流,任何事情从不多说一句,或许它们也早厌弃了他这个主人。

江鹤越想越是后悔,甚至感到后怕,自己的灵宠都不再爱戴信任自己,若某日与敌人对上它们是否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去送死?

他看向那四位活下来的长老,从前他们的实力在众长老中间也不过就是中等而已,这几人甚少大声言语,更多时候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因着在宗门中的资历才担任不大不小的职务,却也不曾因他人行为而改变自身。明明获取灵宠天赋可以更快的壮大自身,他们却仍坚守本心不被影响分毫。如今看来,这四人才是宗门的中流砥柱,驭兽宗仍然有清醒之人!

思及此江鹤又振作起来,如今宗门已经危在旦夕若身为掌门的自己不能立起来又如何号召底下人?他深吸一口气一改方才姿态对四人抱拳道:“几位长老,江某糊涂啊,从前错事已然铸成无法改变,江某定牢记教训再不重蹈覆辙。以后驭兽宗之事还要劳烦几位我与一道费心了,在此江某先谢过诸位。”

那四人并不推辞一口应下,先前种种他们看在眼里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又不想犯众怒只得不闻不问。眼下虽宗门元气大损,但尚有挽救的机会,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好好经营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精力,宗门仍能崛起。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虽此番宗门有难,但委实不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掌门虽有过,但也不是你一人的原因,我等同样没有尽到劝诫的责任。不过日后我等定然全力以赴,重振宗门。”

另一人点头道:“不错,彼时葛某虽觉得不妥,但想着明哲保身也未曾指出众人的不是,任由恶果逐渐变大一发不可收拾。葛某后悔无比,此为我之宗门当全心全意待之。几位,牢记此番教训,绝不重蹈覆辙。”

五人痛定思痛,悔恨之后发誓将全力投入到重建宗门之大业中。

太上长老看在眼里,心道还好,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尤其江鹤,虽糊涂至极,到底还能拿出点身为掌门的样子来,若再叫他失望那这个掌门必须换人来当。

至于王铁林以及那三十名在外历练的弟子,则决定仍按方才定下的规矩来办。只是先不召回,等他们回来后再行处置。

远在群山之外早已出了驭兽宗地界的刘至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出了密道后他便御剑而行马不停蹄赶往许州。为防再有劫道之事发生,也防止有驭兽宗之人追击而来,他一路都戴着幻影斗篷而行,十分警惕。如此一连赶了四日路程,终于遥遥看见了许州。

许州伫立在一片丰饶的平原之上,占地极为辽阔,为刘至平生所见第一大城。远远的可见其内楼宇房舍林立,小桥流水阡陌综合,熙熙攘攘,繁华非常。

黑金大王立于刘至肩膀上,眺望道:“许州好大呀,想来要逛遍此地少不得要个十天半个月。时隔一年多终于来到此地,也不知严立与那成红玉是否平安到达这里?”

此时它那些旧部与新收的蚁族正在小界之中享受灵气滋养又或是忙着繁衍后代,别提有多畅快。

那些山中生灵也对新天地满意至极,被笋多多安排好了生活区域后便心满意足的在其中安定下来,建筑新窝。

众雷角热热闹闹回到洞穴中,打算将这一年的经历向太祖父母一一讲述,却只见到了它们留下的讯息,二者自知时日无多已携手远游,若是走不动了便在那处安息,后代子孙不必来寻。众雷角并不为亲人的离去而难过,它们相信死后便是新生,老去不过是个过程。何况它们的寿命已远远延长,每一天都值得珍惜都应该更好的活着。

绿甲仙则在看守药园一如从前那般兢兢业业,虽才回来它却又想出去了,外头不知道有多少灵脉宝矿在等着自己发掘,在小界中却是无用武之地。这般想着它也不再犹豫,决定去找笋多多好好说说此事。

“大才好,若有传送阵通往银环星则再好不过。话说,你为何总提起成红玉,他有何特别之处吗?”

黑金大王想了想才道:“虽然此人来历不明,但儿子分辨得出他对儿子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对父亲与严立则多是戒备,倒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此人身上有种特别的亲和力,或许与他虫师的身份有关。那两只灵虫也都是纯净之辈,并无污秽邪恶气息。故而,若当年他能活下来儿子觉得倒也挺好。”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刘至道。

待到了许州城下,刘至撤下斗篷整理一番行容后,缴纳了两枚下品灵石便入了城。一番打听之后,他先在城门边上的杂货铺中买到了赤明界大地图与《许州图志》。展开一看才知原来赤明界为一方巨型大陆,海洋甚少。他如今所在的许州是在大陆东部偏南的位置,建城至今已有三千多年历史。历届城主都是善于钻营之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将许州治理的非常好。政务清明,经济繁荣,城中天南地北的资源应有尽有,交通也十分发达,有通往各大中型城池的传送阵。在此生活的百姓过的十分富足,常住人口二十三万,其中修士便占了近两成,可见许州受欢迎的程度。

即已来到目的地,刘至首要前往的地点自然是传送阵所在处。他心中有所期待,到了那里一看对接目的地全为赤明界内部城市,并无通往其他界面的通道。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不着急,此地人来人往修士云集消息自然也多,于是便寻了个附近的茶楼坐下,向店中小二打听起来。

原来整片大陆之上,只有第一大城锦城拥有通往其他界面的传送阵,且需要得通关文牒才可前往。而通关文牒只有在各大主城城主处才可获得,其上需写明目的地世界名称以及前往事由,盖城主印章,审核十分严格。毕竟任谁也不想本地人才流失,全往富庶之地投奔而去。

这却叫刘至犯了难,通关文牒极难获得,每年都有固定份额且数量极少,他与城主非亲非故要如何从对方手中取得此物?思来想去也是不得办法,只能暂时作罢。

他在街上闲逛,路过书斋时分门别类买了不少书籍,全部送入小界交予了地笋去看,正巧笋多多说起绿甲仙之事。

刘至听后笑道:“让它稍安勿躁,需要用到的时候自然会叫它出来。”之后打开通讯玉符一看,其上并没有严立的传讯。刘至想了想便发了一条过去,告知他自己已经到了许州,待寻到落脚处后再行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