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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四岁那年离开这里,小院子转卖给他人,他在爷爷坟前哭过那一夜后,他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因为爷爷已经不在了。

算起来。

他已经十五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兴许回来过。

不过是在梦里。

小院的大门大敞着,屋内亮着昏黄的灯光。

这里的景物一如他曾经所熟悉的那般,大门还是久经风霜破旧还带有点生锈的铁门。

因为还没到过年,贴了许久的对联,红色已经没有了那般艳丽,而是褪成了淡淡的藕粉色,边角处还有破损。

对联上的字也是他所熟悉的,是爷爷亲手所写,不算什么名家大作,字迹没有那般工整俊秀,也不大气磅礴,再寻常不过,带有美好意愿的新春佳句。

但因为是爷爷亲手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带上了独属于爷爷的温度,是他与爷爷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来了总不能空着手来,来,拿着!”

季航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将一个蛋糕,还有装有蜡烛、刀盘的袋子一块递到了林乐知的手里。

蛋糕不算新颖,是常给老人买的那种带有寿桃的造型,即便隔着塑料硬膜也能闻到淡淡的奶油香气。

递给了林乐知,季航又从后备箱里提了一箱奶和一箱鸡蛋,还有一袋子水果。

“过阵子忙起来,不晓得还有没有时间回来,离爷爷生日也没几天了,刚好把生日给过了。”

“你怎么知道爷爷生日的?”

季航“嘿嘿”了几声,笑着说道:“新人入职填的档案,我作为你的师哥,还是你的队长,自然有权查看。”

季航一副交给他准没错的语气,让林乐知放心道:“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尊重传统文化,仔细找人问过的,不会有问题的。”

不知道季航在得意什么,但林乐知心底又紧张又雀跃,他小声嘟囔道:“是我爷爷,又不是你爷爷。”

“你小子,这个时候还顶嘴。想说谢谢,就好好说。”

季航作势要不是手上提着东西,满满当当的,非要好好教训一下林乐知的感觉。

林乐知接收到了季航的意图,也不会给季航这个机会,他端着蛋糕步伐略显踌躇地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的布局也跟小时候一样,水缸、铁盆,每一个物件都承载着他跟爷爷独有的回忆。

靠近屋子。

一道老旧带有滋啦声响的录音机缓缓流入林乐知的耳中。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

林乐知顿然间怔在了原地,眼眶蒙上了一层水雾。

“怎么突然不走了?”

季航跟上来很是纳闷道。

“这个……”

看到林乐知如此吃惊的样子,季航也跟着仔细琢磨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这不是之前那个诱拐女童案…”

是的。

就是因为这个案子,凶手记恨上了自己。

也是在那一天。

他自以为是的想要去逞那个英雄,却害得季航失去了性命。

在季航去世后。

他再没敢听过这段《周易》,可他之前听了十几年,早已不是耳熟能详,而是根植于心里,又哪能轻松忘记。

这是爷爷最爱的听的一段。

“你们来了。”

或许是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一个略显急切的身影从昏黄的屋子中走了出来,打断了季航的话。

“爷爷……”

林乐知看到这抹熟悉的声音,红了眼眶,情不自禁的喊道,季航也跟着喊:“林爷爷好。”

爷爷没有变,还是从前的样子。

看到林乐知的瞬间满心欢喜,快步走上来,应道:“诶,真好。”

“怎么来还提东西,你们人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不是乐知一直说等手头上的案子一结束,就说要回来给您过生日,这都是你孙子买的,孝敬您的,您当然得收着。”

季航嘴甜又礼貌的不行,把爷爷哄得很开心,看上去很是熟络。

爷爷都逗的合不拢嘴,笑着说道:“行,我大孙子给我买的,我当然得收下。来,外面凉,快进来,我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来呢,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明明他才是爷爷的孙儿,可他却在一旁插不上话,像个外人,手脚都有些发僵,被季航轻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还被季航眼神示意,手脚麻利点,懂点人事,眼里要有活。

林乐知也不知道,为何季航一个眼神,话都这么多。

“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

林乐知有些僵硬的双腿迈入屋中,滋啦作响的收音机,刚好放到了这一段。

许是觉得影响说话,爷爷进了屋便将录音机给关了。

餐桌满满一桌子蛋糕放不下,林乐知暂且将蛋糕拿到一边的桌子上。

两人落了座后,季航当即好奇,很是好事的问道:“林爷爷,我对国学不是很懂,但刚才那段我也听到过,乐知的名字是不是就是从这本书里取的?”

“没错,我就希望小乐知,可以快快乐乐,没有烦忧的长大。”

听之,林乐知微微一怔,放蛋糕的手也随之一僵。

难道不是因为为了让自己接受命运,提前给自己打的预防针吗?

“林爷爷您太会取了,这名字起太好了,就是这小子老臭着一张脸,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臭屁模样,白瞎了您给取的这好名字。”

说起这个。

爷爷倒是叹了口气,语气中带有自责道:“这也赖我,我当年要是早点告诉乐知,而不是瞒着他,他就不会……”

“爷爷你说什么呢,我有爷爷陪着我就足够了。”

听到爷爷带有自责的声音,林乐知知道爷爷仍在意当年自己坐车去城里的事情,但实际那件事对于林乐知而言,算不上什么,他也并不难过。

他去只是想寻一个答案。

真正让他性子转变的是爷爷的离世,让他觉得这世上再无亲可依,无家可归。

林乐知打断爷爷的话,将手中的蛋糕暂且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终于鼓起勇气直面爷爷。

季航和爷爷已经落了座,林乐知走上前,到一旁坐下,握起爷爷有些颤抖的手,袒露内心道:“真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的,也从未怪过他们,我理解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想发生这些,也没有人做错什么,我只要有爷爷在身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