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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程齐回府后,傅氏第一时间便去了程齐的书房。

傅氏哭诉道:“老爷,您管管您的好女儿!我辛辛苦苦为了她的亲事东奔西走,甚至放下玉儿的亲事不管。结果她不领情就算了,怎能在外人面前,故意下我这个嫡母的面子呢!”

程齐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可是姝儿?”

傅氏委屈道:“可不就是!”

程齐道:“姝儿到底做什么了?”

傅氏道:“今日安仁伯夫人来程府做客,老爷您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提前就跟颜姝说,让她今日来见客。可她......可她今日竟然装病,拒不相见!老爷,您说颜姝若是不满意我,直接说就是,怎能如此做!”

程齐皱眉道:“别瞎说,姝儿怎会是不满意你?最多是不满意这门亲事。”

傅氏委屈道:“老爷您说的是,可就算颜姝不满意这婚事,说出来就好,她为何要故意给我难堪啊!”

程齐道:“你是说,今日姝儿故意装病,不去见安仁伯夫人?”

傅氏拿着帕子抹泪道:“可不就是这样!亏我还担心颜姝病得严重,特意请大夫去给她看病。可大夫却说......却说颜姝根本没病!身体健康的很!”

程齐眉头皱得更深了。潜意识里,他并不觉得傅氏会拿此事撒谎,那么就是自己的长女的确装病了。可长女装病的理由,无非是不想见安仁伯夫人,这桩婚事是不是并没有那么如人意?

程齐又要安慰傅氏,又要替自己的长女开脱,一时间有些左支右绌。傅氏哭道:“老爷!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都说继母难当,我承认我也许做得没那么好,但是我毕竟也是她的长辈,老爷您的妻子啊,她怎么能公然欺骗长辈,如此让我难做呢!早知大小姐不领情,我还不如将心思多放在玉儿身上呢!省得出力不讨好。”

程齐也觉得程颜姝装病一事有些过分了,便道:“这事是她做得不对,我现在就叫她过来训斥一番,给你出出气,也顺便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傅氏抽噎着道:“老爷,安仁伯幼子的事情,我可是跟您和老夫人说过的。若此次大小姐有错,您可得答应我,您和老夫人将大小姐的婚事交与我处理,大小姐就得好好配合!否则我很难做啊。”

程齐道:“我先问问姝儿是什么情况。”

程齐让傅氏的丫鬟去叫程颜姝来书房,想了想,又派人去把程颜玉也叫了过来。

不多会儿,白若芙和程颜玉便来到书房,对程齐和傅氏行礼。

白若芙看到傅氏眼圈隐隐带泪的模样,心里冷笑了一声。

程齐看向白若芙,问道:“姝儿,听说你今天装病、拒不见客?”

白若芙道:“是,父亲。装病是姝儿的不是。”

傅氏万没想到白若芙承认得如此痛快,仔细打量白若芙的神色,狐疑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程齐倒是很欣慰长女勇于承认错误,便道:“有错勇于承认,很好。但是错毕竟是错,错了就要受罚,你可服气?”

白若芙道:“父亲,你可知我为何装病也要不见安仁伯夫人?”

程齐从善如流地问道:“为何?”

白若芙道:“几日前,母亲带我们三姐妹出去时,安仁伯夫人和幼子赵公子竟当街把我堵在珍宝阁!春辰助我脱身后,赵公子当街追赶我,还大声喊‘程大小姐’!安仁伯夫人与赵公子如此做,我怎肯再见他们?传出去我的声誉尽毁。我故意躲避,尚且避之不及。”

程齐道:“竟有此事?!”又转头问傅氏:“不是你带她们出去的吗?你当时为何不阻止?”

傅氏故作慌张地道:“妾身不知道啊。我那天到茶楼发现耳坠遗失,大小姐孝顺,便代我去珍宝阁瞧一瞧有没有落在那里。我不知道她们还碰见了赵公子!”

程齐道:“你推荐的安仁伯幼子到底是个什么品性,怎么会当街追赶一个姑娘?”

傅氏道:“不能吧。赵公子也是伯府嫡公子,怎么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白若芙道:“有没有误会不知道,但一定是有人设计的。”

程齐问道:“怎么说?”

白若芙道:“听说母亲与二妹三妹在祥和茶楼‘偶遇’了裴夫人和裴公子,母亲和裴夫人又恰好订了相同的雅间。而母亲遗失耳坠后,我再三说让春辰代我去珍宝阁,珍宝阁的张掌柜定不会弄错母亲的耳坠宝石,可母亲一定要我亲自去珍宝阁。又这么巧,我在珍宝阁门口‘偶遇’了安仁伯夫人和赵公子。这一天的‘巧合’确实太过巧合了。”

傅氏立马像被踩了尾巴道:“你胡说!这一切确实是巧合,你敢怀疑嫡母?”

白若芙装作无辜地问道:“母亲在说什么?我并没有说是母亲安排的啊,也可能是安仁伯夫人和裴夫人计划的,母亲为何这么说?”

程齐深深看了傅氏一眼。若说安仁伯夫人特意设计,那还有可能。裴夫人是什么人,裴夫人父亲乃当世大儒,裴家是清流世家的中流砥柱,裴正在文人中地位颇高,连裴夫人也是京城闻名的才女。况且裴家公子裴晋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后生,若是裴家看中了自己的女儿,何须去特意设计什么?

白若芙接着道:“不过母亲既然提出怀疑,那确实得还母亲一个清白。听闻裴家夫人经常去京郊的灵慧寺上香,好像母亲前一阵也去了灵慧寺,不知可遇见了裴夫人?”

程齐看向傅氏,等待一个回答。傅氏嗫嚅道:“碰见了,但就是打了个招呼。”此事她无法撒谎,程齐只要想查,稍微一问家中仆人,就能问到。

白若芙又道:“听门房说,安仁伯夫人曾多次给母亲发来帖子,不知母亲前几日可有见过安仁伯夫人?”

傅氏心下有些慌张,提高声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设计害你?”

白若芙瞪大眼睛问傅氏:“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说过了,有可能是安仁伯夫人计划的。我问问母亲是否和安仁伯夫人见过面,也许安仁伯夫人无意间知道了母亲喜欢带我们去珍宝阁,所以故意等在那里。”

傅氏一噎,自己太过急切地反驳,有不打自招的嫌疑,气得一时没有说话。

程齐也不想女儿再问下去,感觉自己的老脸马上就要挂不住了。程齐咳了一声,喝了口茶,白若芙立马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有时候,留白,更能惹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