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蛮不讲理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
徐晚婉也被怒气填满,一张精致的小脸涨红,愁眉紧锁,不知道怎么跟拉尔交流沟通。
怎么这北戎统领跟没长大似的?
拉尔修长的腿早已经将草垫占据,只留下徐晚婉站在一旁没有下脚的地方。
徐晚婉眉尾轻轻一扬,看了看黑沉沉的夜幕,只能认命地蹲坐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看着闪烁的火堆为自己取暖。
只是心中微酸,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担心自己……爹爹知道自己失踪后会如何的焦急。
她如今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所谓的花拳绣脚,肯定两下就被拉尔制服了……
徐晚婉越想越伤心,紧抿朱唇,眼泪像断了线的小珠子,顺着蒲扇的眼睫毛慢慢滑落,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梨花带雨。
拉尔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深邃锋利的五官乌云密布,换个姿势继续假寐。
徐晚婉的小声啜泣声就像一个小虫子一样,慢慢地啃食他的心,酥麻中又带着些微痛。
他有些暗恼,若是在平常,他肯定立马就砍了那个让他心烦的人的脑袋!
可是他却不能动徐晚婉一根汗毛!毕竟,徐晚婉是他击倒李恪律的最大手柄!
嗯!一定是因为这样!
拉尔在心中暗暗强调。
他又没对徐晚婉怎么样,她凭什么哭!刚刚他还暗赞她冷静镇定,怎么如此不经夸!
他还没严刑拷打她呢!不过就是刚刚凶了她几句!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眼泪比他见过的任何武器还厉害,他竟然也跟着她有些难受!
李恪律怎么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弱点!
可以想到徐晚婉在雍朝太子面前也会这样时,拉尔心里反而更不好受了。
他甚至能想象的出来,刚刚还巧舌如簧的女子,现如今娇美的面庞上是如何泪水盈盈……
唉!他真的很烦心。
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烦心并没有引起他杀人的戾气,而是十分微妙的情感。
清冽干净的声音传来,反而不是徐晚婉印象当中刚刚凶她的样子,倒有几分少年气。
“别哭了。”
徐晚婉以为拉尔早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却还醒着。
泪眼婆娑之间,连忙将眼泪擦干,支支吾吾地说道:“拉……拉尔?我……我没有哭,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她并不想让拉尔看到自己胆小怯懦的样子,在敌人面前流泪,只会让他们更有压迫的快感。
拉尔还闭着眼睛,薄唇嗜着笑,似乎在逗她:“哦,我不知这废弃已久的庙里还有沙子啊?”
徐晚婉一时涨红了脸,玉润的耳垂也红成一片。
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能化羞愤于恼怒,这个拉尔总是能轻易点起她的怒火。
“我说错了,就是灰尘而已!只是不想王子您的耳朵如此灵敏!竟然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哦?这是将他比喻成狗了?
拉尔终于睁开了他漆黑的眸子,就这么半倚着柱子,懒洋洋地盯着她。
烛光噼里啪啦地燃着,映着她如玉的面庞,泪眼盈盈,有种说不出来的娇美,又让拉尔一愣。
哼,这个徐晚婉,肯定又在魅惑他!
可惜,美人计对他不起作用!
拉尔咧嘴一笑,一双瑞凤眼黑沉沉地盯着徐晚婉,缓缓开口,带着些许嘲笑:“不是说徐姑娘是帝都第一美人?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脸脏的像花猫!”
徐晚婉一时气急,被他噎住,胡乱地用帕子擦净脸上的泪痕,不一会儿又是一张白嫩如雪的小脸。
但是却暗地利用这动静,将丝线抛到杂草里……
这次倒轮到拉尔无语了,也许这种感觉太过于强烈,竟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这……嗯,很好!不过他是这个意思吗?所幸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不然她早就遭毒手了!还敢露出自己的美貌?
好吧,拉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忌惮李恪律才事先想好好好对待徐晚婉的,虽然又夹杂了一些别的情绪……
拉尔冷冷一笑,有些瘆人:“安静一点!”
徐晚婉惊愕地看着他,紧张地咬了咬下嘴唇,不敢再动。
心下暗骂,这拉尔又发什么神经!难道……难道他发现了?
可是看起来并不像……
还没看清拉尔的表情,劈头盖脸掉下来了一个披风,徐晚婉连忙接住,满脸的问号。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现。
但又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披风,拉尔是让自己披上?他有这么好心?
看到徐晚婉望过来,拉尔有些恼怒,怎么,看不出来?
他只是害怕像徐晚婉这样身娇体弱的女子,还没到北戎,没发挥作用呢,就死在半道上了。
那他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拉尔眸光闪烁不定,但仍然直直盯着徐晚婉:“千万别把自己冻死了!不然你冰冷的尸体可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徐晚婉无语,嘴唇微微颤抖,好似在克制着情绪。
的确是,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大骂出口,惹怒拉尔之后真就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尸体!
她还没那么傻!
徐晚婉眨巴着杏眸,抿嘴一笑,假惺惺地说道:“多谢王子,我定会珍惜自己的小命!不让您忧心!”
强忍着恶心,将他的披风铺在草垫上,裹在自己身上,闭眼入睡,不再言语,安定的模样仿佛已经进入梦乡。
可拉尔从她微颤的睫毛,就已经得知她不过是做些样子。
但是,所幸,她不再低声啜泣了,终于没了那烦人的声音了,真好。
拉尔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靠着柱子也昏昏欲睡。
他并不担心徐晚婉会逃走,毕竟在看不见的地方,都分布着他的人。
而且这里的荒芜情况,李恪律没有个三两日绝对找不到。
只是不知道李恪律到底上没上钩,如今出帝都了吗,毕竟,他终于知道徐晚婉成为李恪律弱点的原因了。
如此鲜活、生动的女子,富有活泼生命力的女子,对于他们这样孤寂独身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次他终于有把握把李恪律引出来了,而当务之急就是把徐晚婉带回北戎。
只有到了那里,才能跟李恪律谈条件。
耳边传来微鼾声,是徐晚婉平稳的呼吸。
她情绪起伏太大,本来还在警惕拉尔的小动作,可是不知不觉就累的昏睡过去。
拉尔侧目看向徐晚婉的睡颜,嗜血的眸子却异常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若说他为何这么快带着徐晚婉出帝都,当然是因为李恪律的好母妃了啊,魏皇贵妃宫里竟有一条密道,直通宫外。
李恪律肯定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味逃离,怎么会想到最大的敌人竟在自己身边,即使是他自己,在魏莹找上门来求联手时,都是十分的诧异。
毕竟建文帝对皇贵妃的宠爱世人皆知,谁能想得到呢?
最爱的人竟然是雍朝的叛徒?
还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
拉尔从怀中拿出一包药,对着烛火凝视,微眯着眼睛。
此毒乃蛊毒,慢侵但浅度可解,中毒之人到深度时,则不可逆转,侵入五脏六腑,必死无疑。
皇贵妃,可真是好狠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