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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

顾行简也没有了之前那副随意的模样,一直都挂着礼貌的笑容和大家应酬,不知道惹了多少千金脸红,原来因为顾行简名声不好就暗自歇下联姻心思的一些世家夫人也都有了全新的打算。

顾昭惜倒是没有别的想法,若是二哥当真有了喜欢的人,无论对方家世,只要人好就行,她不会主动联姻,二哥的婚姻也不能就这么赔进去。

不过比较惊讶的是沈谨言一家也跟着过来了,她也按照正常人一样招待。

有的夫人看见顾浅跟在顾昭惜身边,竟然也动了心思,想着若是能让自家儿子娶顾浅,是不是也能得到长公主殿下的几分照拂。

但是都被顾昭惜不轻不重的给挡回去了,她喜欢明码标价的东西,但是却讨厌拿自己在意的东西去交换,哪怕是一点点也不可以。

顾浅倒是很乖巧,缩减自己的存在感,时不时的给顾昭惜添茶。

顾恒和顾宵两兄弟带着顾容只是露了面,留下礼物就离开了,他们一直和这两兄妹不对付,所以也没有人对他们不留下觉得奇怪。

顾昭惜坚持没有饮酒,她一直觉得不安,这种不祥的感觉从来没有这般强烈,强烈到她小声提醒顾浅,“若是过会儿发觉有什么不对,什么也不要管,直接往回廊那边跑。”

顾浅很惊讶,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就算顾昭惜或者二皇兄有仇家也应该不会选在这个日子动手吧,莫非是楚国的那位三殿下么?

快要尾声时,破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动手!”

二皇子府的上空瞬间就出现了数十名黑衣蒙面的刺客,手执利刃,一波冲着顾昭惜来,另外一波去和顾行简缠斗起来,刀刀冲着致命的部位过去。

谢听白目眦欲裂,喊了一声“阿姐”就要朝着顾昭惜的方向冲过来,但是很快被刺客围住,只能一边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应对,一边关注顾昭惜这边的情况。

镇河从暗处第一时间冲了出来,护在顾昭惜的身边,很快他也开始皱眉,这批人的身手高得有些离谱了,吞海他们则一边应对这些刺客,另一边保护那些没有武功的世家子弟以及朝臣。

那些人毫无章法的四散奔逃,让原本就比较乱的局面彻底成了一摊浑水。

顾行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他倒是熟悉,不过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而且二皇子府的守卫虽然没有妹妹府里森严,也不该这么快被攻破。

“镇河,带着顾浅和顾安去廊下,”顾昭惜也拿了一柄剑,若是这些人在兄长府里出了问题,她没有办法交待,干脆派了镇河去帮忙保护其他人不受伤。

镇河虽然不赞同,但是也没有违背顾昭惜的命令,又多留了一把短刃,才一手一个的扯着他们两个去了安全的地方。

顾安一脸茫然,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家母妃和舅舅,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们两个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理由,虽然一直看不惯这个妹妹,但是这个时候也是把顾浅护在了身后。

“你快去帮着他们,这里有我。”

镇河没有离开,在场的皇室血脉除了顾行简和顾昭惜以外,就是他们两个了,现在不知道那群刺客是谁的手笔,这两个人绝不能出错,“你那群侍卫都是废物,不想死就老实待着。”

这话没错,除了顾安身边的贴身侍卫,剩下的都差不多在这场战局中被刺客杀光了。

顾安想要反驳,但是看到谢听白胳膊上都挂彩了,瞬间闭上嘴,老老实实站在镇河身后,顾浅紧紧的攥着手腕,指甲都陷进皮肉里也没有察觉。

顾昭惜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场实在太乱了,宾客们哭叫逃窜,她怕伤了无辜之人,所以动手时不止一次被掣肘。

刚用短刃结果了一名黑衣人的性命,就被一股力道狠狠撞开,再一抬头,顾行简左胸中了一剑,脸上的神色几乎狰狞,一把震断剑柄,“吞海,滚过来!”

吞海瞬间从人群中脱出,扯住顾昭惜的手臂向后退去,顾行简直奔一名要跳墙逃跑的刺客而去,一掌将人打下,化掌为爪,硬生生的捏断了刺客的喉骨。

在廊下的顾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在战场上原来是这副模样……”这样的强悍,宛若杀神附体,但是就算如此,镇河也没有加入战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剩下的刺客突然停住,他们的带头人被杀,也不恋战向四面撤退,确保有人能成功的逃走,长公主府的侍卫也赶过来追踪他们。

好在,除了顾行简当胸一剑,谢听白手臂受伤,剩下的宾客大多是受了惊吓,还有几人在逃命的时候受到了剐蹭,这场刺杀针对谁来的,显而易见。

谢听白赶忙去扶住顾行简,“府医!来人,叫府医过来!二哥,先莫要动,已经派人分路去追刺客了,阿姐没有受伤,你先别动。”

谢听白点了顾行简身上的几处穴道,但是血依旧止不住的流,顾行简费力的扭头,好像在找顾昭惜。

顾昭惜跌坐在地,头上的簪子滑落也没有注意到,直愣愣的看着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的兄长,听到谢听白喊她,在吞海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她死命的抓着顾行简的手,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顾行简的脸上,几次开口却说不出话。

顾行简费力的抬手,给她擦了眼泪,“别哭,别怕,没事了。”

反反复复的让她不要怕,顾昭惜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孙问尘呢,叫孙问尘滚过来!”

镇河来到顾昭惜身边,“在场有太医,孙大夫半个时辰前被叫去宫里了,这伤府医治不了。”

谢听白立刻起身,“太医院过来的都有谁?”

几名太医面面相觑,他们行医多年,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二殿下的这道伤十有八九是伤了心脉,现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们绝对不能让二殿下死在自己手上。

一名青年站了出来,“太医院高远愿意一试。”

谢听白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人真的太年轻了,顾昭惜却已经开口,“高太医,你可知今日给二殿下治过伤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回太医院了?”

“臣知晓。”高远不是傻子,二殿下若是死了,他也绝对活不了,若是还活着,他必须要留在二皇子府,除非二殿下痊愈,否则他就有会泄露皇子病情的嫌疑,何况这是一场刺杀。

但是他留在太医院也没有用,皇帝有御用太医,他背后没有身份也没有背景,也不配给皇室的贵族看病,他不愿一辈子如此,今天就是在用性命赌前程,“臣愿从太医院请辞,做二皇子府的府医。”

“镇河,送兄长进房,两名府医来给高大夫打下手。”顾昭惜似乎已经找回了理智,迅速安排好现场,“剩下的府医给宾客们看一下。”

洄天似乎要跟着一同进入,被顾昭惜抬手拦下,整个过程中,顾昭惜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直到镇河打横抱着顾行简进了最近的寝房,她才缓步跟上。

顾昭惜何曾这般狼狈过,一身浅青色的裙装上斑斑点点的都是血迹,一头青丝披散,如玉一般的双手沾满了血污,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现场鸦雀无声。

走到门口的台阶上,顾昭惜垂着头突然低笑了一声,一把摘了手腕上的和田青玉念珠,随手向后一抛,谢听白疾步上前,将念珠捞在了手里。

顾昭惜进门后,大门紧闭。

谢听白握着这串念珠,“长公主府的侍卫和二皇子府的侍卫除去追刺客的,剩下的把守各个进出口,从现在开始,在场的所有人不得进出,管家核对人员名单,府医给大家查看伤势。”

侍卫们在谢听白开口的那一瞬间立刻行动起来,“在长公主准允之前,大家都配合一二。”

这话一说,瞬间有人不乐意了,一名官员惊魂未定的出口,“谢小侯爷,这不合理,我们都是来参加生辰宴的客人,你这么做和囚禁有什么区别?本官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擒川已经给谢听白搬来一把椅子,谢听白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处理伤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这么开口是心虚,还是着急去处理证据?”

“血口喷人!本官定要……”话还没说完,谢听白手里的短刀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那名官员跌坐在地,吓得竟然失禁了。

谢听白抬头,眼里一片通红,“少啰嗦,再有谁敢大吵大嚷妨碍了二殿下治伤,就尽管离开,但是本侯不保证你们在离开的途中会不会被刺客给杀了。”

这哪里是提醒,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们想走可以,但是出了门就会被杀。

剩下的宾客哪里敢再开口,纷纷在原地不动,赵家的几个兄弟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赞同,但被老大示意住口,大理寺少卿苏玉已经和谢听白打好招呼了,跟着府里的侍卫们一同检查那些刺客的尸体。

顾浅担忧的盯着房门,顾安也罕见的没有多话,大家都在震惊这场刺杀,究竟谁有这般能力和胆子,在京城脚下就动手了?

禁卫军统领跪在府门请罪,在他管辖的范围内,青天白日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砍了他的脑袋也无法负责,何况里面还有一位生死不明的皇子。

“夫君,要不……”云舒也是惊魂未定,顾及白怀瑾的身体,想要送他先回家。

白怀瑾摆了摆手,“无妨,清者自清。何况里面的是我的表哥和表妹,我这个做兄长的理应在此等候。”

谢听白扫了他这边一眼,还不忘记派人给他送了一个手炉和一壶茶。

苏玉挨个刺客的尸体检查过来,神色复杂的看向宾客席,谢听白挑眉,“苏大人再仔细点儿,具体情况等长公主殿下出来再说,本侯不急着听。”

苏玉点了点头,邀请了刑部的人跟着他又仔细的检查一遍,到了顾行简捏断喉骨的刺客时,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检查时,管家已经把名册整理好了。

“已经按照进出名单对过了。”孟管家把册子递给谢听白,“南伯侯的嫡子何浩然不在,一一核实过后,何浩然在刺客来之前就已经离开,其他人都在,没有任何遗漏。”

这话说完,谢听白都愣了一会儿,他可从没听说过阿姐和二哥跟南伯侯府有过任何交集,但是这个还没袭爵的世子消失绝对不正常。

“好,我知道了,孟叔,你先回去给阿姐和二哥都取一下换的衣裳,剩下的事儿等二哥醒了再说,这里有我看着。”

谢听白拿着手里的这份名单,若有所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相信二哥一定会醒过来,没有其他的可能,二哥一定能醒,也必须要醒。

见山和擒川一左一右的站在谢听白身后,他们心里也非常忐忑,刚才的一切都显得太诡异了,诡异到他们不敢往深处猜测。

他们原本是长公主的暗卫,被派来谢听白身边,但是刚才和那些人短暂的交手,他们意识到很多招式都是再熟悉不过的。

也不知道洄天以后会如何,二殿下若是当真出事,无论长公主追不追究,他都没有可能活下去,好在谢听白只是手臂受了轻伤,如今已经包扎好了。

苏玉刚走过来,就被擒川给拦住了,谢听白摆了摆手,他才后退一步,但是始终站在能第一时间击杀苏玉的位置。

“苏大人,再等等。本侯不能听,听了怕做决定,做了决定又怕不合时宜,也怕在座的一些人不能接受,但是今天入夜之前,定然会将何浩然带来给苏大人审,活会见人,死也会见尸。”

见山给苏玉和刑部的那位面生的大人备了座位,都是安排了侍卫守着,这两位也算是见证人了,绝对不能出问题。

谢听白依旧笑眯眯的审视着在场的宾客,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