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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一个小卖店在屯子中心位置,不仅满足了屯子里60多户人的生活需要,也是屯子里的“情报信息交换中心”。

村里很多大事小情和小道消息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当然,外面人来屯子里一般也先到这打探相关信息。

比如今天,齐卫东父子刚溜达的拐过一个弯,就远远地看到小卖店门口的长凳边围着蹲了一圈人,有啥事啊,爷俩爱凑热闹,赶忙快走。

“大齐,你今天没上山啊。”小卖店的店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姓金,看到人来了热情打着招呼。

“没有,卫国回去了,今天歇一天。这是嘎哈呢。”齐卫东边探头往里瞅边问道。

“后街的小闫昨天上山挖了个灯台子,这不正好来了伙收参的,就拿过来看看。”金胖子回答道。

“哦,小闫,点挺高啊。”齐卫东向圈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招呼着。

“齐哥,你来了,这算啥点高呀,才三匹叶。”小闫腼腆的笑着回答着。

“来,我也瞅瞅。对了,哪位是老板啊?”齐卫东边挤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这是陈老板。”小闫连忙指着那个捧着参包子看参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听到有人介绍自己,陈老板抬了抬头,看了一眼齐卫东,又继续低头看起参来。

齐卫东也没吱声,静静的和周围人看着小闫和陈老板研究参的品相好坏。

这三匹叶一般就不上秤约(俗语:称重)了,看看品相,大概估摸一下重量,行情差不多都在1000块钱左右。

果然,最后两人达成一致,950块钱,一个中规中矩的价格。

与陈老板一起的还有一个小伙子,利索地将那个三匹叶的“参包子”装到包里背好,陈老板这边也付完了钱。

“齐哥,我看你昨天也和二哥放山去了,咋样,抬到货没。”小闫收好钱,又按了按装钱的口袋,抬头问道。

“还行,也是个三匹叶。”齐卫东没敢将“大棒槌”的底漏出去,只说挖了个小的。

那个陈老板赶忙凑过来说道:“三匹叶,在哪呢,卖不卖,现在能看看不?”

“在家呢,暂时看不了,得等我家老二回来,到时一起看。要不先去我家坐坐,他也快回来了。”齐卫东淡淡的回答道。

“那好,先去认认门。”陈老板是个生意人,自来熟,话也接的贼溜。

周围人一听也是个三匹叶,都没多大兴趣跟着了。

齐卫东掏出5块钱给齐文说道:“给你拿着去买点好吃的。我们先往家溜达走了。”说完,就领着陈老板他们往家走去。

齐文赶紧接过钱,虽然他心理年龄已经过了吃零食的年纪,但能够回忆一下童年的味道,也是不错地。

无奈,这个小卖店里的东西太少,最后,他只买了一袋那种花朵形状中间带圆孔的老式饼干,还有几块花生牛轧糖。

剥了一颗含在嘴里,浓浓的牛奶味,还别说,这个时候的食品用料还是很良心的。

心里惦记着家里卖参的事,齐文边吃边急忙往家走去。

到家以后,手里的饼干第一时间就被宋春芳没收了,并藏在碗架上面,说是一天一人只能吃两块,齐文无奈,还好手里还藏着几块糖,分给了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弟弟妹妹。

齐卫东和陈老板在西屋小声嘀咕着,齐文好奇走了进去,原来他们在看那棵小的三匹叶山参。

这棵参品相和小闫那棵差不多,陈老板也给了900块的价格。

齐卫东也没讲价,只是瞅了瞅四周,然后故作神秘说道:“陈老板,我这还有棵‘大货’(大山参),一会儿等我二弟回来我们一起看看。”

陈老板见齐卫东说的神秘兮兮的,也郑重说道:“哦,几匹叶的啊?你二弟几点能回来,我们这可不能在这待到太晚的。”

“五匹叶,我估摸他三、四点钟就能到。”齐卫东回答道。

陈老板虽然心痒痒地,但也不好表现的太急不可耐,于是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喝茶水边坐着闲聊。

大约下午三点多钟,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只见齐卫国骑着幸福大摩托进了院。

几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齐卫国进屋见有两个陌生面孔,开口问道:“是来收参的?”

齐卫东连忙介绍:“嗯,这是陈老板。等着你回来看货呢。”

“大哥,你们先看着呗,非得等我干啥。”齐卫国嘟囔了一句。

“呵呵,你大哥说了,是你们兄弟俩一起抬回来的,就得一起卖。人到齐了,货可以拿出来了吧。”陈老板笑呵呵地说。

齐卫东走到西屋立柜前,从立柜下层的格子中拿出了那个大“参包子”。来到屋地中间,慢慢地打开。

陈老板和那个机灵小伙立刻围了上来,看到这棵山参,都惊叹出了声。

“呀,这是五匹叶的大货啊,品相也挺好,不错不错。”陈老板是个行家,一眼就看出了这棵参的价值。

“是啊,所以才没轻易出手。”齐卫东附和着说。

“齐哥,咱约约(称重的意思)多沉,行不?”陈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参说道。

“行,约吧。”齐卫东哥俩也想知道这参的重量。

“小王,拿戥子秤(又叫十六金星秤,沿用古制计量单位,16两为一斤)来。”陈老板拿出一副白线手套,边戴边说。

那个机灵小伙利索地从袋子里顺出一杆专门给人参称重的小秤,双手捧着秤盘递向陈老板。

陈老板用带着手套的双手从参包子中小心翼翼地将参取了出来,慢慢的平放在秤盘上。

然后他一手拎起秤杆上的提子,一手拨弄坠着的小小秤砣,待到两者平衡不动时,他掐住一看,说道:“8钱5”。

说完,左右展示给齐卫东哥俩看了一眼。

齐卫东哥俩定睛瞅了瞅,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是啊,这货真是不小啊。

“齐哥,这参你想卖多少钱?”陈老板决定先探探口风。

“呵呵,你是收参的,你先出个价吧,参你也看到了,咱都是明白人,啥货色心里清楚。”齐卫东心里大定,这好货根本不愁卖。

“行,看你哥俩也是实在人,我也不磨叽,出个实在价,块,咋样?”陈老板边褪下手套边貌似大气的说道。

齐卫东笑而不语。

齐卫国见状,就知道这陈老板在压价糊弄人,有点不乐意的说道:“这也太低了,这么好的参,咋不得两万往上啊。我看吧,行就行,不行拉倒。”

二叔是干公安的,深谙心理战的套路,先往高了要再说。

陈老板听了直摇头,说道:“这兄弟也太敢要了,前几天,我们在旁边的林江镇也收了一个五匹叶,才块,你这个品相好一些,最多给到,不能再高了。”

陈老板深知,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都实在,好糊弄,拖个几天,在找两个托过来压价,卖参的就慌了,到时候再出手就顺理成章拿下了。

齐卫东哥俩则是想起齐文说的话,也感觉卖少了可惜,一直咬着也不松口,最后磨叽到,双方也没达成一致。

“陈老板,这样吧,参我们先留着,看看还有人出价没,要是没人再高了,就卖给你,咋样?”齐卫东没把话说死。

“行,我就在乡里的招待所住,到时候去那找我就行。”陈老板有些惋惜的走了。

齐卫东送着陈老板出了门,齐卫国则将参又包了起来。

“等晚上应该还有收参的来,到时候再看看能出多少?”齐卫东送人回来说道。

“行。对了,大哥,我今天去镇里找人打听了,咱这到抚林县千良镇其实不太远,能有二百来公里,从离咱们不远的白河镇那边过去近一些,就是道不好,坐客车要三个多个小时。

或者从淳化市那边也能坐客车去,道好但是远点,坐客车要4个小时。”这个年代的客车普遍比较慢。”齐卫国补充说道。

“嗯,晚上看看再说。”齐卫东还是不死心,想看看还能有高价不。

转眼到了晚上五六点钟,上山的人也陆续回来了,收参的人也来了两拨,齐卫东分别拉到家里看了货。

但两拨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出价都差不多,一个块,一个块,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收参的人之前达成了某种共识,

打发走了收参的人,已经晚上8点多了,草草吃了晚饭,齐卫东哥俩来到西屋,商量下一步咋办。

齐文也在屋,他和二叔今晚还在西屋睡。

齐卫国散了大哥一根烟,俩人闷头抽了两口,齐卫东有点郁闷地先开口说道:“这价格都差不多,再磨下去,估计最高也不会高过块,拖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放家里始终提心吊胆的。”

齐卫国狠狠抽了口烟,表情有些发狠的说道:“这帮收参的压价太狠了,不行,咱俩就去千良自己卖去,反正坐车半天就到,多卖1000,咱们刨去路费都多赚800多。我还不信了,离了他张屠户,还就得吃带毛猪啊。”

二叔不愧是国家执法机关的人,做事有股狠劲。

齐文也在一帮煽风点火:“就是,欺负咱们村人老实呗。爸你不总说,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试试去呗,大不了再拿回来。”

齐卫东也被两人拱的有点火大,扔掉手里的烟头,用脚狠狠碾了碾,略带沙哑发声道:“那咱俩就去一趟。卫国,咱俩明天起早就走,从白河那边过去,近一些。”

“行,明早我骑摩托带你去沙河沿,我还了车,然后咱俩坐客车去白河倒车。”二叔不慌不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