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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菀斟酌着用词,“焱大人与谢世子私交那么好,您可知谢世子为何二十有四尚未娶妻?”

“他娶妻作甚?”谢知衍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啊?”陆菀一脸懵。

难道谢知衍生前不想繁衍子嗣?

谢知衍合上书,看着面前一脸挫败的少女。

这就怕了?

她恐怕不知道他担任卫尉寺卿是做什么的吧?若是知道,她定不敢再嫁给他。

皇上要削世家势力,一步步瓦解各功勋世家之力,势必要深查各世族隐蔽的罪证。

一向油水最多的五监皆在功勋世族之手,军需造假、控制漕运便是首当其冲要查的。

而他,刚刚深查到军需造假案的证据,便有人亟不可待的出手杀人灭口。

当年,太子将皇上所想托付于他之时,他便清楚顶着得罪所有世家的风险,娶哪家女子都不得善终。

哪怕他死了,那些黑手对他未必会罢手,毕竟,查到的证据还在他手中。

今天,索性将事情说明白,让她不要以为有世子夫人名声庇护就能躲过陆谢两府的威胁。

谢知衍想了想,道:“他不喜欢女人,若他还活着,定不会娶你,也不会娶任何女人。”

啊……

他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

陆菀不敢置信。

虽然本朝开放,有钱的男人养个男宠也不稀奇,可他是光风霁月的谢世子啊!

她出身正统,压根没有接触过这类,完全无法想象啊。

目光落在焱云鹤那张阴柔俊逸的面容上,肌白唇红,飞挑剑眉下一双捉摸不透的眼睛,如刀薄唇噙着森冷的阴鸷。

无法想象一个温婉如玉,一个冷漠如冰,怎么个相知相惜?

不行,她脑子一团浆糊,一会回去就去寻些小话本来恶补下,好好体会下这种感情。

她必须演出爱屋及乌的样子来。

谢知衍看着小姑娘被雷劈的表情一连变换好几次,刚想开口继续劝退。

少女一脸坚定道,“子澈喜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他就可以了。纵然焱大人与子澈心心相印,但也不便照顾他母亲不是?我替子澈照顾母亲,焱大人坚守心中挚爱便可。”

谢知衍:……

心心相印?

这词用得别扭。

小姑娘好似十头牛都拉不回的样子,谢知衍也没兴趣继续劝,反正他将合离书交于母亲,真的殃及她或她想嫁给其他人时给她便是。

窗外,苍浪和苍穹出现,说明已经找到要带走的东西。

谢知衍将书合上放在原位,站起来,“你想清楚便好。有劳你照顾母……谢侯夫人。若有何事尽管找我,我和你对他是一样的,不用见外。”

既然说明白了,她还执意如此,谢知衍也懒得多说了。

都是一样利用一个身份而已。

她刚才为了维护母亲挺身而出,就冲这个,他能帮的自然不会吝啬。

“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和我是一样的……”

陆菀嘴里翻来覆去的嚼着这几个字,脑子里出现乱糟糟的的画面。

这意思是……

啊,难道……两男之间也分男女?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是和她一样是女的身份?

也是,太监嘛,没根的,自然……娘娘腔。

陆菀拿眼瞧瞧瞟一眼往外走的人,背影挺拔。

看背影还挺像画像中的谢知衍的,一点不娘娘腔啊,不过……那张脸给人以阴柔的感觉。

陆菀深吸口气,逼着自己接受惊世骇俗的感觉冲击。

好叭。

她决定接受这位……太监姐妹。

皇城司的招牌的确是最好的武器,不用白不用嘛。

“怎么了?”

谢知衍耳朵被某人反复念叨一句话弄得有点不适,不由站住回头看她。

陆菀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阴柔眸瞳,有种窥视到人家隐秘的慌乱。

“我明白的。”

陆菀用力点头掩盖自己的震惊。

毕竟,这是极为隐私不被世人所容的感情,焱云鹤能开诚布公的告诉她,也是出于对谢知衍的一番深情,苦于无法照顾心悦之人的母亲,希望她能替自己爱人照顾母亲罢了。

少女一脸我懂的我很善解人意的表情。

谢知衍心里莫名有点发毛,“你究竟懂什么了?”

陆菀紧张得喉咙发痒,咳咳两声,“就是……我能理解你和子澈的感情,你放心,我是无法替代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的。”

谢知衍微蹙眉,怎么感觉越解释越奇怪。

他若是知道这个死丫头满脑子往某个长歪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他一定会直接撬开她脑袋看看究竟怎么长的。

既然是姐妹了,陆菀感觉与焱云鹤顿时亲密了许多。

加快脚步跟上他,低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焱大人,子澈为何能给我这么多聘礼?大夫人的用度被侯府克扣了,为何不给大夫人些?”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

焱云鹤讨厌她占据了爱人夫人的位置,却不吝啬的一掷豪横聘礼,却没有为江氏留下些。

前一世,江氏还被逼搬出谢府,终身青灯为伴呢。

“那些是赃物,自用可以,不要拿去卖即可。”

那些的确是谢知衍查案中缴获一部分赃物,但很大部分是他无法告诉母亲、也无法向陆菀解释的巨额财物来源,说是赃物便可吓唬她莫要乱动,她也不敢和母亲乱说。

聘礼嘛,都会充当女方嫁妆返带回夫家,她不想给人看,自然谁也不能动。

这倒是最好的隐藏方式。

“哦,原来是……什么!赃物?”陆菀猛然惊叫,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紧张的看向外面的人。

幸好没人听到她的话。

谢知衍扭头看她,一字一句带着威胁的语气道:“所以,你好好看着,不要乱动。”

“怎么是赃物……喂喂,你把话说清楚好吗?你不能将这种东西给我啊……喂……焱云鹤!”陆菀急了,想问清楚,可人家抬脚出了门。

什么鬼啊!

你混蛋啊!

赃物隐藏在她这?

焱云鹤,怎么能这样害我啊!

还是不是好姐妹啦!

江氏见陆菀紧跟谢知衍很近,一路与他耳语,心里高兴,莫不是儿子亮了身份?

刚想去问,谢知衍见到江氏,恭敬拱手:“谢侯夫人,在下先行告退。”

江氏听到这个称呼,不由泄了气,哎,孙儿暂时抱不上了啊。

眼瞧陆菀急得要哭,不由心疼,上前拉住她,“好孩子,都会过去的,放心。”

她儿子一定有为难之处,待一切解决了,恢复身份时,定让儿子好好补偿人家姑娘。

陆菀怕江氏担心,强压心里的惊怒,乖乖点头,“菀儿陪着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氏心里暖暖的,真是好孩子。

毕竟是礼部奉旨操办丧仪,就算鲁嬷嬷手被废了,谢老夫人也不敢再作妖。

陆菀寻到陆修宁和陆老夫人,三人一同回府。

陆老夫人有些担忧:“菀儿,谢老夫人恐怕对你嫁给谢世子很是不满,今日又闹得这么僵,将来你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两家闹掰了,陆菀也没法利用谢府的势力帮她父亲和四叔啊。

陆老夫人真是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