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寒邺与冷月边境——
顾珩骑马立在阵前,身后是三万玄甲兵,每人手中的战旗都绣着寒邺国的雄凤纹。
对面冷月国的烈焰军却纹丝不动,为首的女将摘下头盔,露出与冷月翎七分相似的脸——那是大皇女冷月翉。
“寒邺男帝,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冷月翉抽出长剑,剑身上缠着的不是普通剑穗,而是一缕发丝。
战鼓响起的瞬间,顾珩忽然感觉浑身乏力,手中战旗竟化作无数蛊虫。
他这才惊觉,玄甲营的士兵们早已被种下 “傀儡蛊”,而冷月翉手中的发丝,正是启动蛊阵的钥匙。
“顾珩,你输了。” 冷月翎的声音从云端传来,烈焰军举起火把,照亮了寒邺军身后的陷阱 —— 那里埋着的不是粮草,而是千万只噬心蛊,正等着啃食玄甲兵的血肉。
顾珩望着四周突然变色的天空,突然明白冷月翎为何纵容他称帝:她要的不是毁灭男权,而是让天下人亲眼看见,男人拼尽全力的反抗在女人的强大面前,不过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若冷月翎知道了他的想法,只会哭笑不得。
冷月翉的剑抵住他咽喉,“现在,你要么看着你的子民被蛊虫啃成白骨,然后和她们一起去死,要么……”
她忽然扯下他的冕旒,露出额间象征着帝王亲征、战无不胜的弑神纹,“以男宠的身份跪进冷月国的王庭,求母皇陛下赐你解药。”
顾珩望着漫天火光,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绝望的狠戾,他用蛊虫控制朝臣为他卖命,冷月翎便用蛊虫让他战败。
不愧是她,永远知道怎么样才最侮辱人。
“论文韬武略,朕不会输给你们任何一个人,若无冷月翎,朕踏平四海,名垂青史,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可惜,偏偏是冷月翎。”
他提高了音量,“冷月翎,朕承认,论蛊毒,你又赢了。”
“但是,朕也想赢你一次。”
“君王死社稷,我这条命,你是没机会亲手取了。”
话音未落,他将剑横在脖子上,便要自刎。
“这才对。” 冷月翎的身影这才自云端而落,缓缓出现在他身后,玄金丝缠住他的剑刃甩到一旁,拦腰将人拉进怀里,“本王就喜欢你这股子宁死不屈的劲儿。”
她指尖划过他脖间的凤凰图腾,那里正在渗出黑血,“看看你的子民们,尤其是那些男人。他们无比相信你会带领他们奔赴盛世,他们把你奉为救世主,可你呢?你却要抛弃他们。”
顾珩浑身剧震,望向阵中正在自相残杀的玄甲营。
他这才意识到,冷月翎的真正目的,是让他在责任与自己的生存之间反复撕扯——而他做不到冷眼看着他们为自己而死。
“跟本王回冷月国,本王便停手。” 冷月翎在他耳边低语,“否则……”
她抬手召来蛊卵,无数幼虫从卵中钻出,“这些蛊虫会吃掉你所有的子民,让寒邺国再无男声。”
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顾珩望着冷月国方向飘扬的雌凰旗,想起父君常念叨的叮嘱:“不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的慈悲,那是最致命的毒药。”
可此刻,他却不得不将破雌剑递到冷月翎手中,任由她用玄金丝捆住自己的手腕。
“我跟你走,”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鞋,那上面似乎还沾着登基时踩碎的头骨碎片,“但你要答应我,放过所有的寒邺国子民,也不能拿顾倾国子民出气。”
冷月翎轻笑一声,挥手撤去蛊阵,蛊虫当即在原地化为灰烬。
“成交。不过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寒邺男帝,也不会是顾倾皇子,只能是本王的宠君 ——‘顾珩’。”
顾珩被押上冷月国的囚车时,听见身后寒邺百姓的哭喊声。
他摸向心口的月魄蛊,那里正与冷月翎的蛊印产生奇异的共鸣。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不是棋手,只是她棋盘上最珍贵的一枚棋子 —— 一枚能让所有男人明白,反抗的尽头不是自由,而是更精致的牢笼。
囚车轱辘碾过碎石,顾珩望着天边的血色残阳,原来命运的棋局早已布下,而他,输了。
输得彻底。
他只能走进她用鲜血编织的网,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宠幸,往后余生,将承载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阿珩,别这么绝望,” 冷月翎的声音从囚车上方传来,“毕竟,你一个人能换得很多人的性命,她们会感激你的。”
囚车越过两国边境线,驶入冷月国时,顾珩这才抬头看向一旁骑马与他并排而行的冷月翎,“希望你这次能够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