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挺巧的,易昕看完“望舒号”发射后,想去发射室看看。
但毕竟是科研重地,易昕也不方便带着自己的学生进去长见识,有点以权谋私的意味了,而她从来都是纪律严明的一个人,自然不会犯这等小错误。
于是她和学生与护送她来的何钧礼说了声,就轻车熟路地朝发射室走去,一个人走路总是安静些的。
走出人群后便是宽敞的走廊,走廊上并无一人,和观看发射地的热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往往在一个人时容易胡思乱想,易昕也不例外。
刚刚那位科研人员的说的话还历历在目,那人的想法和她的不谋而合,但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渺小,她能做的有限。
可难道她就因为能做的不多,影响不到更多人就不做了?
不!
她的内心不允许她不做,她不仅要做,她还要做更多!
虽然人的生命也有限,可她想在有限的时间中做无限的科研!
直到生命尽头!
不仅是因为热爱科研,更是因为所热爱的祖国!
我想让祖国繁荣昌盛!
想通这一切后,她的心绪豁然开朗,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多了平日不曾有过的雀跃。
也就是这时,差点乐极生悲。
一个拐角,一没留神差点撞上来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陆军作训服,剑眉星目,五官精致,可他的气质却又与这一身不搭,不似何钧礼一般铁血硬汉,他反而带着一股书卷气与从小培养的优雅,可挑眉间又能看到他不羁的灵魂。
真是个矛盾的个体。
易昕看着眼前人不知如何是好,她想生气骂他,可又觉得生分。
对,就是生分!
唐沛淮皱着眉看着易昕,眼中满是怀恋与愧疚,想开口解释这些年为何没有出现,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关怀,“昕昕,你过得好吗?”
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又带着他都不曾意识到的柔声细语与小心翼翼。
过得好的同时有没有想起过他?
易昕撇开头,不再看向他,不知为何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心中会有一种委屈的感觉,眼中泛起涟漪,语气也发生了些小变化,“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你为什么没去我们约定的学校?”
“你为什么没有像你说的那样,陪我过18岁成人礼……”
说到这,易昕再也忍受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衣服上,一道温热的触感从头顶传来。
唐沛淮有些无措地捏着手,听到这一声声的质问,只觉得像一把小刀一样一刀刀刮向他的心,虽不致命,却疼痛难忍。
见到易昕流泪,他再也忍不住地伸出了手揉着她的发顶,安抚着她的脆弱。
这全是他们当初的承诺,可他却失言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总归是失言了。
易昕那时候得多期待在大学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呢?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高中时,班上的同学都比易昕要大上许多岁,那年学校组织了一场成年礼,来了许多的家长,而这些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
她向唐沛淮述说这心中的苦闷与难受,对同学们有幸福的家庭而艳羡不已,她也想在成人礼那天和爱她的人一起过。
那时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他,邀请他来参加她以后的成人礼,因为怕被拒绝,小小的少女紧张地低下了头,但就是如此也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他那时把易昕当做亲生的妹妹,对于她的遭遇自然是心疼不已,见她这样小心,他当然满口答应,甚至说到时带着她亲手去做生日蛋糕。
他最终失言了,亲手摧毁了少女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