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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武上前两步,来到凉州军的面前,他无视那些手持长剑,虎视眈眈的凉州士兵。

他连张寔的头颅都从万军丛中取了,更何况是眼前的一群残兵败将。

“张柞在哪里,出来回话”

拓拔武冲着凉州军圈子内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回荡在凉州军和张家族人的耳边,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茂身后一名清秀的少年身上。

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拓拔武也知道,那少年正是张寔的孙子,张柞。

拓拔武眼神惊讶的看着那名少年,当他接到独孤汉的命令时,他还以为名叫张柞的是什么英雄人物,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名清秀的少年。

如果说这少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有一双睿智的眼睛。

当两人目光对视之时,拓拔武竟然感受到了王者气息,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却又真实的存在,虽然很淡。

那少年听了拓拔武的喊话后,默默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柞儿”

经过张茂身边时,张茂用手拦住他,不想让他上前。

却见张柞轻轻推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摇摇头,示意无妨,张茂想了想,确实没有意义了。

“你便是张柞?张寔的孙儿?”

拓拔武看着眼前的少年,想了想还是再次确认一下。

“正是”

张柞丝毫没有胆怯的看着拓拔武的眼睛,展现出了,他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

“我家大都督让我问你,降不降,投降张家可活,不降一个不留,你有一柱香的考虑时间”

拓拔武也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很明显张柞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对方竟然会给他投降的机会。

如果换做是他,他绝对会直接斩草除根,在这一刻,他心中也很想看看这个大都督究竟是何许人物。

降与不降,他作为晚辈,也是做不了主,随后他朝拓拔武拱拱手,说道:

“请将军稍等,我跟族人商量一下”

“哼”

拓拔武没有回应,而是哼了一声表示默许,反正也就一炷香时间。

说实在,他从来都没想过,大都督为什么要放过这伙人,直接全部灭了,不是一了百了。

不过虽然心中不解,对于独孤汉的命令,他还是不敢打一丝一毫的折扣。

“叔公,他”

“柞儿,不用说了,我全部听到了,你做决定吧,从今天起,你就是张家的族长,无论你是选择死,还是活,大家都听你的”

还没等张柞开口,张茂就语气坚定的说道,在他的心目中,张柞本来就是张家的希望,如今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张柞,无论再怎么早熟,始终都还是一名少年,要他做决定,确实挺难的。

在有活路的情况下,谁都想活,但是眼前的那些人,都是杀他爷爷和父亲的凶手,投降的话,如何跟他们交代。

一时难下决定的张柞,抬头扫了一眼张家的全部族人,迎面而来的,是一双双求生欲望的眼睛,包括他的母亲,都是如此。

乱世之中,能活命,那都是一种幸运,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爷爷每天的压力,那是来自于一大家子的希望。

很多时候,在家族生死存亡之际,面子,荣耀,算得了什么!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了,他转身朝着拓拔武走去,随后慢慢的在他面前跪下,低着头说道:

“将军,张家全族愿意投降”

“啷当,啷当”

当他说出这一句话时,身后的所有凉州士卒,终于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这一刻他们终于解脱了。

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战争是属于上层人的,他们只是当兵吃粮而已,能活下来肯定是最好的。

对于他们的选择,拓拔武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觉得正常。

当初他带着全家人,在当流民时,为了一口馒头,都可以跪倒在贵族面前,只是此时的他已经蜕变了,因为他有了信仰。

“乞伏将军,麻烦你了,我先回去跟大都督复命”

他转身朝乞伏子拱拱手,客气的说道。

“真是麻烦”

乞伏子嘀咕一声,直接全部砍掉不就好了,还留着干啥。

话虽如此,但是他还是指挥着雍州军打扫战场,这件事发生到现在,其实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如果当时他直接冲进州牧府,那眼前的这些人,估计早就完求了,哪里还用追了两天一夜,把兄弟们累的半死,最终还做了无用功。

“大都督,张家余孽投降了”

凉州城内,州牧衙门,刚一回来,拓拔武就来到独孤汉的面前汇报。

“嗯,回城后,让张柞来见我”

“是都督”

拓拔武敬了个礼,随后转身离开了州牧衙门。

独孤汉此时正查阅着凉州所有族谱的名册,他边看,边皱眉头。

他进了凉州城后,并没有住在张寔府邸,毕竟张寔夫人那天自尽在院门。

虽然对于他来说,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发怵,不自在,所以他就一直住在办公衙门。

这两天,他一直在查阅凉州城的所有士族资料,凉州城是一座历史名城,历史悠久,盘亘在城内的士族大家也非常的多,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

张寔好歹也是朝廷亲封的官员,他们明面上,还是必须服从的,但是独孤汉入城后,虽然前期他通过武力,让那些黑暗势力不敢动弹,但是时间久了,期间的矛盾就会冒出来。

这也是他厚葬张寔夫妇和招降张柞的原因,他们正是这个突破口。

接到命令的拓拔武想了想,最后还是派出传令兵,前去先把张柞接过来。

当张柞进城,来到州牧衙门时,已经是深夜十点,独孤汉依然还在办公,翻阅着名册。

当拓拔武带着张柞来到独孤汉面前时,看到独孤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资料,正想汇报。

却见独孤汉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拓拔武担心的看了眼张柞,最后还是退出去了,不过还是站在门口,跟汉斯一左一右的护卫在门口。

张柞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就是夺取了整个凉州城的大都督。

这个衙门原本是他爷爷在这里办公的,那时的场景仿若昨天,只是今天换了个人,还是他们全家的仇人。

“吴家在凉州城,势力不简单啊,你说说看,怎么处理他们”

突然上头传来独孤汉的声音,只是他连头都没抬起来,仿佛这句话是从天上传来的。

“吴家,是凉州的大族,错综复杂,无法处理”

张柞想了想,最终还是低着头回复道。

“吴家是你母亲的本家吧”

“是的,凉州城内,所有世家大族,都是互相联姻,除非所有世家连根拔起,不然无法解决,之前爷爷采取的也是平衡”

张柞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嗯,这个暂且不说,我对你和张家有两个要求”

“第一,你去自由城进修,往后不得接触军队,当个文官”

“第二,张家全族迁往西宁城,划定一块区域给你们声息,你可愿意?”

独孤汉这时,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张柞。

张柞趴在地上,一言不发,但是看到他颤抖的身体,他听明白了独孤汉的意思。

只要答应,张家再无争霸天下的机会,这对于从小拥有野心的张柞来说是两难的抉择,如果没有家族拖累的话,他会选择不答应,这是他的自尊,可惜,此时,他的身后正有将近千人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