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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悄然而至,立夏,风暖昼长,万物并秀。

一声悠长的鸡鸣下李幼白准时醒来,和往常一样打着哈欠起床,伸懒腰时,骨头咔咔作响。

打扫庭除,生火做饭,一道炊烟袅袅升起。

浓烈的灼热驱散了清晨的薄雾,宁静祥和的小县城里,这座小院的轮廓顿时清晰起来。

李幼白点了三炷香放在李湘鹤灵位前,而后练腿,舞剑,做早饭,平凡的生活,大概便是如此日复一日。

虽说李幼白不算当世大能,可她的医术造诣和武学放在江湖里可不属于凡俗之辈。

大隐隐于市莫过于此!

世人的目光都会习惯性焦聚在热闹繁华处,企图从别人身上学到经验或挑出错误,实则忽略了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就像农民的孩子到头来很可能还是农民,官吏的孩子到头来还是官吏一样,不要妄图去追求自己能力以外的东西。

所以李幼白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强,哪怕白娘的剑再快,也终究没能与她一起走下去。

而军中号称当世无双的秦义绝在离开无名城后也没了消息,生死未知,以秦军作风,恐怕难有活路。

活得越久,李幼白发现越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千万不要喜欢或者钟情于某样东西。

锅里白粥烫得冒泡,李幼白练完剑后去屋中药房拿出当归,红枣,五味子,熟地黄等滋阴补血益肝明目的药材。

熬制成一锅药膳,方才独自坐在庭院中享用,李幼白小口小口吃着,嘴里不断吐出热气。

“民以食为天,老祖宗的大智慧果然富含明理...”

在吃的方面,李幼白从不吝啬,武者必须吃好才能更好的锻炼肉身。

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那样的弱女子,如今一脚能踢死好几头大牛,一口气能跑好几里地。

吃饱喝足,出门前李幼白穿好衣裳,对着镜子粉饰妆容,画眉点唇。

想要哼上一支前世的曲儿,却发现上辈子的记忆在十几年后的如今已经非常模糊了。

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便是自己曾经是个男子,而今穿衣打扮信手拈来,当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关门落锁,每日照常去药田查看情况。

途经包子铺,扑鼻香气诱人垂涎,李幼白想着给工人们顺路带几个,停下脚步摸出钱袋子来。

“张叔,给我拿十个猪肉馅的包子。”

张叔与李幼白的药铺同在一条街,平日里见面较少,人是不错的。

如今秦国武道强盛,膝下唯一的儿子钟爱武学,整日与江湖客往来,对此张叔颇有微词。

他是老顽固,还记着韩朝读书改变命运那套,殊不知世道早就变了。

“李姑娘,有些日子没来了,药铺生意肯定很好吧!”

张叔年过三十手脚可不慢,极快的拿出油纸,从笼里挑出几个皮薄馅大的肉包给李幼白装好,并用细藤绑住。

“好不了,这税啊都够我吃一壶了。”李幼白给了钱后笑笑,与老百姓往来便要顺着他们的眼光来看待事物。

张叔刚想说话,眼尖的看到几个人朝摊子过来,脸陡然间垮下,随后又不得不堆起笑脸。

为首的正是巡街差役吴立,他带着人来到后单脚踩着长条凳,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人呢,赶紧给老子出来!”

张叔赶紧出去躬着身子讨好道:“吴爷,您要吃点什么,大早上的包子刚出笼,新鲜着呢...”

吴立皱着眉头将他一把推开摔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老货,少给我装糊涂,今天来收税钱。”

“可是月初的时候才刚刚交过啊...”张叔苦着脸说。

吴立摸着刀柄嘿嘿笑道:“那日是地面清理的钱,今日是膳食安全费,要是别人吃你的包子出了问题怎么办,必须交钱保证吃了干净!”

张叔隐忍怒意,询问道:“那客人要是吃出了问题,官府会负责吗?”

砰!

吴立猛的一拍桌板,直接在木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手印。

他蹭的过去抓起张叔衣领,恶声道:“你这刁民什么意思,你做的包子去卖还想让官府给你负责,信不信抓你去衙门打板子?”

“吴爷饶命!”

张叔一瞧吴立凶神恶煞的模样立马就萎了,赶紧从怀里摸出银豆子递过去,对方没松手,只得又摸出几粒。

“张掌柜别紧张,开个玩笑,您生意好着。”吴立收下银豆子变了脸色,放开张叔便朝下个摊子过去了。

等人都走远了,张叔对着李幼白抱怨说:“狗官府,要我交钱出事还不帮负责,我交这钱干嘛,不见得这大秦比韩朝好。”

李幼白劝道:“张叔莫说这些,小心给人听去举报了。”

张叔瞧了瞧四周,然后小声道:“说起这个,新上任的知府听说是从秦国那边调过来廉洁奉公的好官。

我们邻里商户都商量过了,写告状,大家匿名将县令给举报了,不然这生意怎么做得下去,李姑娘怎么看?”

哪怕被灭了国,韩朝人还是习惯将两国分开称呼,得益于秦朝彪悍的民风影响,这些做生意的胆子可比小屁民大多了。

李幼白知道自己要表态,于是当下顺着张叔的话说:“消息可准确了?此事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我差人去探探再说。”

“也是。”张叔听后又有了怯意,没再多说。

离开包子铺,李幼白面色不太好,因为她不相信天底下第二个余正会那么快出现。

怕不是第一天匿名举报,第二天就被开户捉拿,李幼白从不信这玩意。

到时候整条街的铺面都要换人,说不定就是官府自己出的主意,钓鱼执法,坏水口袋坏水多,群众里还有坏人帮衬,当真是世道险恶。

官府只要想弄老百姓和商户,有的是办法与条款。

“以前常常静观其变坐以待毙,现如今我也要改变了,必须想个法子保住药铺。”

李幼白心里琢磨着,路过酒肆茶楼,听见里边的说书先生正在引经据典讲述故事,她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