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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顾家守国门,为的从来都是身后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废物顾逸轩此刻正毫无形象的蹲在山顶看底下又一次被冲毁的大坝,旁边蹲了个正叼了个硬面饼的年轻人。

“侯爷啊,要我说,这坝还是得水退了再修。”

年轻人是工部给事中梁丰,正七品,工部此次出来抗雷的小喽啰,但是家世不俗,祖父是先帝时候的工部尚书。

“我听说这事儿是你主动请缨来的陕西府?”

顾逸轩抹了下脸上的雨水,丝毫看不出他是那个让京中无数女儿倾慕的玉面将军。

“我有法子让侯爷从陕西府抽身而退,但是没法子补上这千疮百孔的大坝。”

梁丰是个世家子里的反叛,这辈子没干过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儿,接了一口雨水喝下,这才没被那饼子噎出好歹来。

“那这些灾民怎么办?我是把他们留在这饿死还是赶到别的地方去做流民?”

顾逸轩问的很认真,看不出他对这个建议有什么排斥,反而像是在认真讨教。

“侯爷从这撤了,自然有人接手,当以大局为重。”

梁丰说的真心诚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此次来就是来做说客的。

顾逸轩起身就走,没给这个满口家国大义的年轻说客留一点情面,背影坚毅肃杀。

“哎,侯爷,我还没说完啊!”

梁丰愣了一下子,拔腿就追,吃了一半的饼子随手塞进怀里,只可惜他生的本就腿短,人又文弱,愣是没追上人高腿长的顾逸轩。

“梁大人,止步吧。”

一个兵士把梁丰拦在了临时设置的军营外面,刀未出鞘,却已是满面杀气。

梁丰倒是没恼,只是疑惑的挠了挠头。

“你是陕西府的人?”

“是,早些年家父就投了顾家军,只可惜小的没本事,混了这许久也没个正经军功。”

兵士说的一脸骄傲,可他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已经是正五品的千户,他留在这守营,自然是奉了顾逸轩的命令。

梁丰扫了眼他的刀又看了他身上的甲,抱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劳烦大人通报,下官话还未说完,这侯爷脾气也忒急了些。”

千户冷嗤了一声,手中刀并未放下,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京城小官。

“顾家守国门,为的从来都是身后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侯爷不会再见您了,请回吧。”

边关失守战火蔓延,伤的是百姓,难不成任由洪水肆虐,死的就不是大晋朝的老百姓了?

千户这辈子没读过书,会写的除了自己的名字也不超过五十个字,能看的懂军报而已。

可他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心狠手辣的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走的却是不把人命当命的染血路。

梁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佯装转身就走,却走了两步就停下,离了那出鞘就见血的刀,深吸了一口气,用了此生的力气冲着里面嘶吼。

“我师侄有话让我带给侯爷,您到底听不听啊!”

千户冷嗤一声抱着刀站在雨中不为所动,倒是营帐里的一个无名小卒听到后小跑着去了顾逸轩所在的营帐,在门口学了两声鹰唳。

闪身出来的不是顾平,而是黑着脸的顾二。

面对顾平,这个小兵士还敢大着胆子说两句话,可面对顾二,他差点腿软到直接跪下,不知道这位活阎王怎么会在帐子里,还面色不善。

顾二皱着眉看了眼这没骨气的小卒,好歹收住了想踹出去的脚。

“说。”

兵士脑袋低的就差没把脖子折断了,一口气飞快的把话重复了一遍就开始装死。

顾二嗤笑了一声,转身进了营帐。

小兵士感觉到那股噬人的气息远去了,这才一溜烟跑了,因为腿软还摔进了泥水里,呛了一口腥浊泥水才真正觉得自己逃出生天了。

营帐里,顾逸轩面色冷淡的擦着手里削铁如泥的精钢刀,顾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当年一念之差丢了一号暗卫名字的手下败将。

“你这身气息,没事儿收着点,下面那些小东西还没等提刀上马就要让你吓破胆子了。”

顾二懒得理这个连一字都丢了的‘大太监’,被他刺一句又少不了一块肉。

“主子,姓梁的说是世子让他来的。”

姓梁的有没有本事不提,倒是真的有个天潢贵胄的好师兄,正是那位不务正业的荣王。

顾逸轩擦刀的手一顿,然后看向不苟言笑的活阎王顾二。

“赌么?”

顾二一向阴沉的脸露出了一点喜色,抢先说道,“我赌世子安排好了后手。”

“那我赌他在逼我反。”

顾逸轩泛着冷意的眸子倒映在刀刃上,冷声道。

梁丰被顾平亲自请到了营里,走之前还得意的瞥了一眼那个抱着刀的千户。

千户视若无睹,他认得清自己的主子就行,不必和这些不识民间疾苦的京官计较一言半语。

梁丰进账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了顾二的身影,不过顾逸轩看起来很给他口中的师侄面子,还备了两碗糙茶。

“侯爷腿长,小可羡慕的紧。”

梁丰坐下喝了口热茶,舒服的喟叹一声。

顾逸轩不说话,只用一双满是霜雪的眼睛看着他,战场上杀过人的兵士身上都有一股杀气,尤其是那种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

可顾逸轩没有,最起码在京城的他没有,出行从不佩刀剑,更像一个圣贤书里养出来,金玉堆里走出来的世家贵公子。

可此刻顾逸轩手边仅是一把归了鞘的刀,刀鞘看上去还古朴无华,可梁丰还是从他眼中风雪里看到了那股子煞气。

这个人,这把刀,实实在在的割下了许多妄想染指大晋边境的大好头颅。

“我师侄的意思呢,”梁丰顿了顿,“我私下猜是那位的意思,这坝本就是用来拦你的,大晋能带兵打仗的人不少,能整治天灾安置流民的官也不缺。”

“但是你得在帅帐里,而不是困在这洪水上的山顶。”

顾逸轩对他那句不缺不置可否,曲指敲了敲刀鞘,“继续。”

“其余没什么了,枪已经出了京城,就看侯爷敢不敢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