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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赳赳,气昂昂。

既是行侠事,夏侯充等人自是不做遮掩。

一路纵马放歌,趾高气扬直入北海营陵小县。

得过城门时。

不等小吏上前诘问,夏侯楙先行驱马上前,抬起手中马鞭照脸就抽。

“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知道爷爷是谁吗?也敢门前阻路?”

小吏原想唤人攻杀,见其身后一队骑兵威风凛凛充为仆从,一时间弱了胆气。

捂脸望向马背上的少年。

怔怔道:“你是何人?”

“听好喽,爷爷袁楙,汝南袁楙,听懂了吗?”

真指望夏侯楙干点正事,这厮不见得靠谱。

但叫他本色出演个飞扬跋扈的二世祖,干些欺男霸女勾当,就算陈丛亲至也得直呼内行。

毕竟陈丛只是体验派纨绔,这厮才是正儿八经真纨绔。

小吏吓了一跳,赶紧让开通路。

袁和汝南联系到一起,再有如此健勇家仆百人,那还用问吗?

肯定是四世三公袁氏的二世祖无疑!

唬住小吏后,夏侯楙也不着急入城。

坐在马背上朝着周围伸头看热闹的拱拱手。

呼喝道:“小爷袁楙,平素爱问不平事,谁家若有冤屈或遭强人欺辱,尽可去城中最大酒楼处寻我。”

言罢。

一挥手,引着一众同伙驾马入城。

直至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周围才热烈讨论起来。

“啐!~说得好听,平素爱问不平事。说白了不就是任侠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俺可听说了,中原一地的任侠那可是真侠士。”

“傻了不是?什么侠不侠的,人可出自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那个袁,厉害着呢。怕是太守大人见了,也得好生赔着笑脸。”

“当真那般厉害?我这倒是有一桩冤屈...”

“得了得了,别指望了。那人一准是出门耍闹的纨绔子,你指望他给你申冤,还不如求老天开开眼哩。”

此时一行人还不知晓过于高调起了反作用。

满心欢喜入得城内,一路打听过去寻着城内最大酒楼暂时安顿下来。

...

报!~

“禀主公,汝南袁氏纨绔进了营陵,身后还跟着百余私军。”

孔融原在营陵县外小丹河畔,同友邴原采生,正有感悟欲作赋,经斥候一打断,才思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由瞪眼嗔道:“不就袁氏一纨绔,有何好报的?他要如何就由得他!”

护卫孔融身侧的八尺壮汉谏道:“青州动荡,那人既属袁氏,若有失,主公难免遭受袁氏问责。不若调兵保护一番?”

出声之人乃是孔融麾下大将武安国。

当初因为陈丛横插一脚,此人不曾挑战虓虎,自然未被挑断手腕。

反而因为讨董有功,回来后便被孔融提拔为都尉,节制北海兵事。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跟随孔融身边充任虎贲。

毕竟青州太乱了,孔融又爱四处采生、访友、寻一二知己清谈。身边若没个贴心的护着,指不定哪天就死半道上。

孔融不曾理会武安国的进言,转向斥候问道:“可曾探得纨绔其名”

“袁楙。”

“袁楙?”孔融细细思索一番,旋即道:“行了,老夫未闻其名,想来不过袁氏旁支罢了。无需理他。”

“喏。”

...

与此同时,陈丛一行就低调多了。

才过安丘一带进入青州,脱甲胄、兵刃、弓箭埋于汶水河畔,又放骏马归野。

陈丛打发绝影远远吃草,再令众人扯破单衣抹上泥沙,顺道猎些野物放血抹于衣。

徒步远行,遇水不沐,待到临近朱虚县一带时,众人宛然一副乞丐模样。

沿途逢村购些镰刀、旧锄提在手里,倒也像极了落魄强人。

再遇乡落时,黄叙奉命前去探路。

“大娘,您别怕,我们只劫昏官、恶霸、为富不仁者。过来就是想跟您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黄巾将帅可投?”

似是怕惊扰了老妪,黄叙继续补充道:“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您行行好,指条活路。他日便是投了黄巾亦与乡里秋毫无犯。若违此誓,便叫小子穿肠烂肚而死。”

黄叙本就年纪小。

早年有疾而体貌弱于寻常少年三分,形容消瘦、发暗黄,配上一身落魄相本就招人同情。

再加上他说得情真意切,又指天为誓,立马引得老妪动了恻隐之心。

拉着黄叙小声询问道:“孩子,听你口音不是齐鲁之人吧?”

“我等本居南阳,乡里遭灾无以为继方为寇,又逢中原战乱流离至此。一路上从无害庶人性命,只取些恶商、狗官财物度日。

可似我们这等人,又岂是官商恶霸敌手?出乡三千子弟,此时只余五百之数。若是不能投了此方势力,怕是活不过三日呐。”

黄叙一边说着,藏手背后猛掐大腿,好容易憋出一泼‘伤心泪’。

“唉!~”老妪闻之亦抹泪:“这周围村里青壮,裹上黄巾便为贼,取了黄巾便为民,你与乡人准备一些黄布,待到渠帅来时缠在头上即可保得平安,若是运气好劫到哪里富足处,自有一条活路。”

黄叙闻言吓了一跳。

此地如此,那旁处呢?

若青州六郡尽如此,青州黄巾何止百万众!

老妪见其愣神,伸手拽拽黄叙衣袖。

继续道:“不过你记着,北海国相孔融大人是个好的,从来与民无犯,若遇黄巾攻打,你莫从之。”

黄叙追问道:“那渠帅何时来此?”

老妪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短则一两日,长则半月许。”

“小子谢过大娘。”

言罢归阵自去与陈丛交代。

原原本本分说一番后,面上有些迟疑。

“教习...青州疾苦,既然孔文举是个好的,要么咱们向西去围旁处吧。不然兵戈一起难免乱他属地。”

陈丛冷笑一声,再看夏侯霸、夏侯尚、典满,果见人均一副悲悯之色。

少年棱角未平,有些同情心很正常。

共情,本就是人生而为人最基本的能力,陈丛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少年人的三观尚无定性,人云亦云难免有失偏颇。

“孔文举是个好的?你应该说那大娘是个好的。

我就问你们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孔融手握一地之兵,又得名望。只肖潜心休整戈矛平定乱局,居齐鲁之富地,何致使民做贼?”

众人诧异对望,尽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