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城矿区交易中心,林鹤清一袭月白长衫,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贵气逼人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哪家的世家子弟。
此番他来到博石区,朱老板暗自盘算着这位白少爷好拿捏,想和他开一个玩笑,周围人也等着看笑话,可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得罪朱老板,只能在背地里窃窃私语。
怎么不见三阶矿?难不成运气这般差,竟然七千块博石竟然一块三阶都没有开出来?
“朱老板也太不会做生意了,人家公子在他这里买了这么多博石,就算没有开出三阶矿,也该放上一两块给个体面才是。”有人窃窃私语,却不敢大声说。
林鹤清倒是神态自若,漫不经心地扫过满场博石,随口一句:“还挺多的呀!”这话一出,惹得不少人忍俊不禁。
朱大石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故意放任众人议论,就盼着林鹤清能按捺不住脾气。
但他不为所动,只是信手拿起一块二阶精铜,仔细端详一番后,点头认可其纯度,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朱大石见状,心中暗暗佩服:“果真沉稳。”
他生怕场面失控,赶忙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还没完呢,大家不要着急。白公子的运气可当真不错,一次性便出了这么多高级矿呢!”
说着他伸出手,手中出现了一个漂浮的托盘,里面放着许多块矿石,仔细一瞧,竟然都是三阶矿,不,还有两块放在这堆矿石的左右,竟然是四阶矿。
“这……这少说有四十块。”
“至少五十。”
“天呐,老朱有这般大方?”
“我的天哪,发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交易中心回荡。
林鹤清也惊喜的看着盘中石块,这却是意外之喜了。
林鹤清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些老板会老老实实的将他买的矿全部还给他,好东西不得自己留着,没找到是他小人之心了。
“白公子,这里一共五十三块三阶矿石和两块四阶矿,全部都是从您买的七千块博石中解出来的。”朱大石将托盘摆弄够了,交给林鹤清。
“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三阶矿,还有两块四阶的,朱老板这里可是福地啊!大赚喽!哈哈哈哈。”林鹤清也知道朱大石想要的效果,上道的恭维道,摆弄着手上的托盘。
托盘在手上一点都不重,它自己就能悬浮,乖乖的随他摆弄,转圈,吸引够了人们的目光。
“还不是白公子眼光好。”朱大石夸道,“您是要在此卖掉,还是自己留着?”
看着大家顶着托盘那火热的眼神,林鹤清笑了笑,将两块四阶矿收起来,托盘则是随手放在矿石堆里。
“那就麻烦朱掌柜帮小子把这些三阶矿以下的全部兜售了,这两块我倒是要留着。”
“这不是问题。”朱老板高兴坏了,太好了,在他店铺里卖出这么一大笔三阶矿,够他吹好久了,至于那上面的一阶矿和二阶矿,朱大石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接打算自己收购,他的矿石店也需要进货。
对他来说就是左手倒右手,根本没有差价,看白公子那样也不在意灵石的样子。
林鹤清就这样,去了其他四家店铺,除了四阶矿,其他全部都让店家帮忙卖出去,换来的灵石则是全部换成新的博石,再请店家帮忙解石。
林鹤清出手阔绰,一路上跟在他身后看热闹的客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甚至连自己原本要看的博石都顾不上了,就跟着他一饱眼福。
很快,博石区来了个有钱的白少爷这事儿,便传遍了整个矿区交易中心。
待诸事办妥,林鹤清仿佛只是来矿区看个热闹一般,潇洒离去,只留下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回居住地的路上,林鹤清又听见了有人说开天教杀人的事情。
“这开天教是越来越嚣张了,原来只是抢劫财物,少有听说杀人的,现在……啧啧啧”,一个小摊摊主八卦道。
“你没听说有没有可能是全灭了,消息传不出来呢,现在这个逃回来的屠夫六不是寻常人物。
他可是成丹失败的筑基巅峰修士,和他一起回来的十个筑基都死了,他竟然只断了条腿。”看样子是摊主的老顾客,一边挑挑拣拣一边回道。
“他们怎么敢的,不过是一群炼气修士组成的乌合之众罢了。”摊主气愤,但是声音听着是变小了。
“呸,你也就在我面前说大话罢了,别忘了他们可是几个寨主可是筑基修为。”客人不屑说道,脸上却不是很畏惧。
“笑话,我也是筑基修为……”摊主无奈,“这开天派怎么一直都在灵风城附近不走,时不时出来膈应一下。
实在惹得狠了,师爷上报城主,城主带人前去围剿,他们又销声匿迹,全然不见那时的嚣张模样。
不然就城主那英明神武的样子,不管有多少开天派,都要被剿灭的。”
“那是城主呀,就是元婴真君听见也要心一惊的,他们害怕逃跑了有什么奇怪的……”
两个人转而吹城主的马屁,林鹤清便没有再听。
前几天林鹤清就听说那个逃出来的屠夫六对城主不敬,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
“公子,您可看中了什么?”看林鹤清现在自己摊子站这么久,卖灵饰的摊子询问道。
林鹤清笑了笑,刚要说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他和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着黑衣,面目凶恶的人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走来,所过之处,人群如潮水般纷纷避让。
林鹤清心中猛地一紧,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这些人身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善类,手上必定沾染了不少人命。
但是他们并不是林鹤清见过的那些邪修,身上的气质也截然不符。
邪修身上也有人命,但是多是虐杀,他们给人的感觉是阴冷,而这些黑衣人给人的感觉是从战场上刚下来,是煞气。
而林鹤清此前在矿区如此高调行事,并非单纯为了玩乐,而是心中早有盘算。
连续七日,他每日都前往矿区,随着博石不断解开,他发现四阶矿石的数量越来越少,卖出灵石所得根本不足以买回同等数量的博石。
即便如此,他仍毫不犹豫地追加一倍灵石继续购买,掌柜的笑的牙不见眼。
没想到白鹤没有生气他的灵石打了水漂,反而愿意继续投灵石进来,他们深知,博石,除了少数人能一夜暴富,实际上都是灵石进什么都不出的。
林鹤清拿走的那几块四阶矿虽然也价值不菲,但是用他投入那些灵石去买,能买回来三倍的四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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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开天教成员嚣张跋扈,凡是路过之人,无一幸免,财物被洗劫一空已是家常便饭,稍有反抗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更诡异的是,他们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见到人就两眼放光。
灵风城的四个城门之外,回城的必经之路上都埋伏着开天教的人,无论从哪个大门出去,都有可能遭到埋伏。
但被抢之人毫无规律可循,有人独自出行安然无恙,有的二三十人队伍却也惨遭拦截,恶战一场。
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不少人都害怕出门,可有些事不得不出门处理,只能硬着头皮集结众人冒险一试。
林鹤清每日都在衙门附近徘徊,看着一波又一波面容憔悴、愤懑难平的修士涌入衙门。
有人衣衫褴褛、财物尽失,有人眼神惊恐、声泪俱下,诉说着同伴惨遭开天教杀害的惨状。
衙门大堂内,师爷眉头紧锁,手中的文书堆积如山,每一份都记录着开天教犯下的恶行。
面对哭诉的百姓,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安抚的话语,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
按理说,以城主的雷厉风行和对灵风城的重视,得知开天教如此猖獗,定会立刻出面解决。
可如今,城主正在闭关,往常若有大事发生,城主即便在闭关,也会提前留下应对之策,或安排得力手下处理。
但此次,城主闭关突然,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整个城主府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除了师爷在外勉强维持局面,再无其他动作。
城中不少老修士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曾听闻城主闭关前神色匆匆,似有隐情。
也有人猜测城主此次闭关,或许并非单纯的修炼,而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不得不将自己封闭起来寻求突破。
更有人怀疑,城主的闭关与开天教的突然猖獗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毕竟,开天教之前虽也闹事,但从未如此明目张胆,如今却趁着城主闭关之际,在灵风城周边肆意妄为,实在太过巧合。
师爷每日望着城主闭关的方向,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他多次想冒险前去请示,可每次走到闭关之地,感受到里面散发出来的异常气息,又只能无奈退回。
灵风城的天空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开天教的暴行如同瘟疫般蔓延,街头巷尾弥漫着恐惧与不安。
商铺早早关门歇业,只在中午开门片刻,行人匆匆而过,不敢多做停留。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茶馆,如今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压低声音议论着局势,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惶恐。
而城主的闭关,更让这座城市失去了主心骨,人们如同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六神无主,往日的安宁祥和早已荡然无存。
这天,本该是城主府的卫兵前往青岩镇搬运矿石的日子,这本是常规任务,却成了一场噩梦的开端。
二十九辆满载着珍贵矿石的车辆,在卫兵们的护送下,小心翼翼地行驶在返回灵风城的路上。
卫兵们个个神情紧张,手持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生怕开天教的人突然出现。
然而,即便他们如此小心,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卫兵们奋力抵抗,无奈对方人数众多且手段狠辣,一场恶战过后,二十九辆满载矿石的车辆被洗劫一空,卫兵们死伤惨重,只有少数人侥幸逃脱。
这些受伤的卫兵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地朝着灵风城西门跑去。
他们身上血迹斑斑,伤口处还在不断渗血,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在城门口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们再也支撑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晕倒在地,鲜血顺着石板路缓缓流淌,染红了城门的台阶。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也让本就人心惶惶的灵风城,陷入了更深的恐慌之中。
林鹤清立在街角阴影处,听着路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卫兵车队遇袭的惨状被描绘得愈发恐怖,有人说亲眼看见开天教首领手持染血长刀,在车队残骸上张狂大笑。
也有人说那些卫兵身上的伤口,竟像是被高阶修士的术法所伤。
他垂眸沉思,墨色长睫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潮,若说城主与开天教毫无瓜葛,那这接二连三的巧合未免太过蹊跷——开天教偏偏在城主闭关时猖獗,如今连城主府直属的卫兵车队都遭劫,这出戏码演得未免太过逼真。
可若真是苦肉计,以几十车矿石和数十卫兵性命为代价,究竟要达成何等目的?
林鹤清隐在人群阴影里,听着茶铺伙计将卫兵遇袭的惨状说得绘声绘色,指尖无意识叩着窗台。
当听闻城西酒楼因害怕被抢,已三日不敢出城去下面的乡镇采买灵食时,他忽然想起前日在衙门瞥见的文书——灵风城赋税中,商户交易税与城门关税占了近七成,其他城中的百姓则只需要交一点点税,如今商路断绝、城门冷清,这笔收入怕是要锐减大半。
“开天教再这么闹下去,商铺都要关张了!”有人拍着桌子叹气,“没了进项,城主府拿什么养兵?不知道城主何时能够闭关出来,唉!”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林鹤清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