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都醉醺醺的提着酒壶往家赶,被人拦住在了巷子口。
“扬通判,杜大人请。”
扬子都的酒意顿时清醒了,他似乎早有预料,嗤笑一声,“带路吧。”
杜威焦急的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等到下人通报扬通判来了,杜威急忙将下人赶出去。
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四处张望,见没人才安心关好房门。
回头便见扬子都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扬通判!”杜威气冲冲的来到扬子都旁边,狠狠拍了一下桌面,见扬子都睁眼,“你身为本官通判,深夜买醉,成何体统!”
“杜大人,在下乃是这万州的通判,而不是大人的通判。”
杜威怔住,“扬子都,我不管你是谁的通判,明日你亲自去跟公主请罪,就说税盐的事都是你做的!本官起初并不知情,后又念在你为万州操持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当时并未将你绳之以法!”
扬子都先是小声的笑,后面越笑越大声。
杜威惊怒,压低了声音警告扬子都:“扬子都,你疯了不成?”
“杜大人啊杜大人。”扬子都笑到飙泪,抬起衣袖擦了擦泪水,“你觉得你这话公主能信吗?”
“我是谁?”扬子都好笑的指了指自己,“在下不过是万州一个小小的通判,哪儿能做的了官盐的主?那些手续最后敲定盖章的可是杜大人。”
杜威气急,“税盐的事本来就是你提出来的!你敢说不是?”
“杜大人!”扬子都提了提声量,“在下什么时辰提的?当时可有人证?可有物证?人证物证皆无,你拿什么治我的罪?”
杜威呆愣当场,霎时反应过来,“扬子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本官!当初要不是你说你会替本官顶罪,本官又岂敢…”
杜威胸口不停地起伏,指着扬子都,“好好好,你日后休想靠近本官的慧儿,你还想求娶慧儿,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到慧儿两字,扬子都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手指轻颤,闭了闭眼狠心道,“在下身份卑微,怎敢求娶知府大人的嫡女?”
“你当然不配!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官的慧儿日后是要做王…”杜威咬了咬牙,不甘心的又靠近扬子都,“子都,此事你若能帮本官摆平,你与慧儿之事,本官可以再考虑一下,你这般聪慧,定能帮本官摆平此事。”
“用命去帮你摆平吗?”扬子都冷笑,“你觉得九公主好糊弄吗?”
杜威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若不是皇上将万州划给十二皇子,本官又怎会遇上九公主这个硬茬!”
望着杜威毫无尊严的掩面痛哭,扬子都心头不齿。
就这样蠢笨如猪之人,居然是朝廷四品官员!
若不是他背后那人,他杜威的脑袋早就不知道搬了几次家了!
“杜大人,在下倒有一计。”
杜威闻言愣住,满脸泪水鼻涕冒泡的望向扬子都,欢喜的上前,“何计?”
望着杜威颇为滑稽的脸,扬子都敛下眼眸,“大人何不将此事全推给那位。”
杜威欢喜之色一过,愁眉不展,“这…怕是不妥,若是让那位知道我办事不力牵连了他,怕是明年的升迁…”
“杜大人!”扬子都轻声诱惑,“若是不禀,大人的项上人头指不定就保不住了。杜大人可是那位的得意门生,他应当也是不想看到大人枉死的,指不定还会想法设法救大人您?那位位高权重,想是九公主也拿他无法。只要此事一过,大人再多孝敬那位将功补过。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怕死的杜威挪动嘴唇,恍惚的眼神顿时坚定,“子都言之有理。”
两人这边商量妥当后。
玄容九那边带着一清秀少女,避开杜威等人去了地牢。
余采良坐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似是入了眠。
清秀少女满脸心疼的抓着牢栏,望着眼前的余采良。
“良郎。”
余采良其实并未睡着,满头思绪让他根本无法入睡,听到声音余采良猛的睁开眼睛。
“秀秀!你怎在此!”余采良望向秀秀身后的玄容九,咬了咬牙,“九公主,秀秀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了她吧!”
“良郎,是我求着公主来见你的。对不起,成亲那晚也是我放的公主。”秀秀满脸泪水,隔着牢栏虚抚着余采良的面庞。
余采良看着秀秀哭泣的小脸,心里难受不已,“放了就放了又有何不可!但你不该来此!”
“我为何不能来?百姓都传你造反,你是真的想死吗?!”
“死又何惧!”
“你!”秀秀又痛又气,伸手抓住余采良衣领拉了过来,狠狠给了一巴掌。
余采良似是愣住,捂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秀秀,“秀秀,你打为父可是会被雷劈的!”
“你又不是我亲生父亲!我也从不认你是我父亲!你不过年长我几岁,总以长辈自居,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可你以前…也是叫我义父的。”
“那时我是被你骗了!”
余采良心虚的不再开口,秀秀见此更是恨其不争,“你为何要包庇那贼子,你直接告诉公主,是那贼子透露公主行程给你的!也是那贼子拐的皇子让你娶的公主!你个莽夫你被人利用了你还不清楚吗?我都叫你不要听他的,他是在害你!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余采良呐呐张口,“可他说的很对…我若是驸马,我余家五口的案子就有人审了。”
“蠢货!”秀秀怒骂,“你若是强娶公主,你焉能有命诉状?余家六口死了都得被世人唾骂!而公主也会被你害死!”
余采良红了眼,“我…”
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回头想想,他按照那人的说法其实已经把路走死了。
玄容九听出另有隐情,冷淡的望向泪流满面的两人,“那人是谁?”
“落峰寨前任寨主袁慎!此人绑架了小皇子后便消失了,我也不知这人还在不在万州。”
秀秀咬唇回应,她恨急了袁慎,利用余采良报仇心切的心思,让他犯下如此大错。
玄容九深思。
袁这个姓倒是让她想起,万州在交给十二皇弟前,是由三皇子玄铭掌管。
而玄铭的母妃族人正是袁姓。
但玄朝袁姓之人甚多,也不乏只是个巧合。
可她到万州的行程,除了京都里的人,万州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玄容九抿了抿唇,“你为何要娶慕清九?”
既然不是图色,那他娶慕清九作甚?
余采良神色一狠,戾气满满,“他是慕贵生的庶子!慕楠生强娶我妹妹,我娶他儿子报复回去又有何不可?”
“你怎知他是慕贵生庶子?”
秀秀闻言也好奇的望向余采良,余采良似是回忆停顿了一下,没好气道,“他自己说的,当时我在赶路,那小白脸自己撞上来问万州慕府怎么走?他说自己是来寻亲的。万州还有几个慕府?他既然撞到我了!我定不会放过他!”
“万州有两个慕府。”玄容九看了账簿,自是知道万州并不是只有慕贵生一个慕姓。
余采良底气不足的瞟了秀秀一眼,“那小白脸我一看他笑就讨厌,定是慕贵生之子,那慕清明才是真正的高风亮节之人,断不可能有那般…”
见秀秀狠狠剜了他一眼,余采良声音渐渐隐去。
“糊涂!”秀秀恨不得给余采良脑袋上来两下,帮他开开光,“若那慕清九当真是慕清明的庶子又当如何?我知你报仇心切,但也不能伤及无辜!如此你与那草菅人命的杜威又有何区别!”
“不可能!”余采良梗着脖子死不承认,“慕清明与他夫人琴瑟和鸣好不恩爱,哪儿冒出来的庶子乱攀亲戚?那慕清明曾与我有恩,我自是不能让这等小人让恩公犯难!”
玄容九转身不再听那二人争论,吩咐衙役一声,便回了屋。
玄容九坐在床上,双手在胸前快速的勾画出一个符咒印,身体内白色的灵力缓缓的向着玄容九手指虚画的地方聚集,慢慢的凝结成实体。
玄容九挥手一拂,那字便像雾气一般消失不见。
“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