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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中,是一副苍白的容颜。

沈嘉凝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盒胭脂,轻轻往脸上扫。

由于伤口没好,她即使动作再轻,还是一不小心便痛得龇牙咧嘴。

侍女走进来看见她在梳妆台前捣鼓,大惊失色: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啊,你终于来了!”

沈嘉凝松了一口气,“我的脸色太差了,想抹一些胭脂,你来帮我吧。”

侍女犹疑:“公主,你伤都还没好,干嘛这样折腾啊!”

沈嘉凝微微一笑:“一会儿白夜回来了,看见我脸色红润,肯定会很开心啊。这几天我昏迷不醒,他肯定很担心。”

侍女只能走到她身边,拿起胭脂盒子,帮她抹了一些在嘴唇上,又抹了一些在脸颊上。

“这样就好多了。”她笑着,歪头左右打量镜子中的美人。

原主生得娇美,尤其明艳的是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睛,顾盼生辉,勾人摄魄。

“公主,你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凉了。”

沈嘉凝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冒烟的碗,点了点头。

丫鬟扶着她站起来,牵动伤口,疼得她眼泪在眼圈中直打转。

好不容易挪回了榻上,她靠着软枕,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

“疼死我了,这要命的!”她嘟囔着,去接侍女递过来的碗。

碗里的药汁黑褐浓稠,碗刚刚放到鼻子前,浓烈难闻的药味顶得她直皱眉。

正想憋着气将一碗药给倒进肚子,忽闻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沈嘉凝心尖一颤,立刻转头去看。

果然,这次她没有听错。

“白夜!”

她将碗又送回了侍女手中,双手抬起来要抱抱。

“啊疼……”

太过激动,疼痛让她戴上痛苦面具。

白夜上一秒还沉着脸,下一秒见了她那痛苦至极的模样,立刻加快脚步冲过去。

可理智在他即将碰到她的上一秒在脑海中敲响。

他强迫自己顿住了脚步,表现出淡然的模样。

他缓缓坐到了榻上,故意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沈嘉凝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白夜,疼。”她转头便抓住他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白夜僵了僵,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面无表情道:“疼就喝药。”

沈嘉凝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噘嘴撒娇装可怜:“药好烫,你帮我吹吹。”

白夜瞥她一眼,去接侍女手中的药,吹了吹,便递过去。

沈嘉凝不依不饶:“你喂我嘛!”

白夜:“……”

\"你伤能动了,便自己喝吧。\"他说着,将碗放到了旁边桌案上。

沈嘉凝一愣,眉头颦颦问:“你怎么不喂我?”

白夜别过脸去,不让她看见自己挣扎的神情。

“你怎么不喂我?”沈嘉凝不依不饶,伸手去扒拉他的胳膊。

“白夜,你怎么变凶了?”

“白夜?”

那语气委屈得让他心揪起来。

她又扯到了伤口,疼得缩回了身子,死死咬着嘴唇。

“我也受伤了,喂不了你。”

他终于找到了借口,冷声道。

“你也受伤了?!”沈嘉凝一下忘了自己的疼痛,着急地看向他,“我看看,伤在哪里?严不严重?你怎么不早说?”

她絮絮叨叨,又要他脱衣服给她看。

白夜实在没法装出那等绝情的模样,只能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喝完药好好休息。”

说完快步往外走,生怕那人追上来似的。

沈嘉凝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夜……白夜……”她觉得自己的鼻尖酸溜溜的,她觉得那人怎么变了?

他听到她喊他的名字,却脚步不停,飞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沈嘉凝又靠回了软枕,双目氤氲了一些雾气。

可想来想去,他怎么会冷落自己呢?

他不是说他有事吗?那定然是有事才着急走的。

沈嘉凝安慰着自己。

侍女进来,看见药还摆在桌上,赶忙走上前又将药递了过去。

“公主,你再不喝,真冷了。”

沈嘉凝转头看向她,接过药憋着气一口喝了下去。

没有他在身边,药都苦上了三分!

喝了药,侍女又道:“公主,你不要下床走动,万一撕扯到伤口就麻烦了。”

沈嘉凝点头,道:“我睡会儿吧。”

这会儿她就想用被子蒙住脑袋默默流眼泪。

侍女扶她睡下之后,轻手轻脚走出去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思绪纷飞。

但也许是受伤过重的缘故,即使想得很多,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隐约间,他又听到了脚步声。

他以为是侍女进来了。

躺着没动。

身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感觉身边有人坐下,伸手抚摸她的脸。

动作极轻极柔,好似在抚摸一朵娇花。

“白夜……”她迷迷糊糊地喊着。

然而意识清醒,睡眠沉重。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等好不容易睁开眼来时,发现四下一片漆黑。

她猛然一怔,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原来天都黑了,屋子里也没有点灯。

刚想叫人,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又不由自主地喊白夜。

侍女走了进来,到烛台前点了灯,随后才道:“公主,少将军来看你了。”

沈嘉凝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楚鹤川走了进来,便看见她坐在那里,愁眉不展,浓云满额。

“怎么,有心事?”他抬着个碗走向她,语气浅淡,仿若随口一问。

沈嘉凝看了他一眼,也随口回答:“没有。”

楚鹤川随意坐到了她榻边,用勺子搅了搅白瓷碗里的东西,道:“虾肉粥,多喝有利于伤口恢复。”

“没胃口。”她说。

男人笑了笑,将碗放到一边,“那就等会儿喝。”

“白夜去哪了?”沈嘉凝问。

“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沈嘉凝蹙眉。

“我怎么会知?”

沈嘉凝:“……”默了片刻,她自言自语道:“应该是见我伤没好,所以不和我待在一起。”

“难道不应该是伤没好所以要待在身边照顾你吗?”楚鹤川无情拆开她说给自己的谎言。

沈嘉凝狠狠瞪了他一眼。

女子眉眼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躺了七八日,面容清瘦许多,但她白日抹了胭脂,显得唇红齿白,秾丽中掺杂丝丝破碎。

楚鹤川轻咳一声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端起粥喝了起来。

“诶,你不是给我喝的吗?”沈嘉凝嗔怪起来。

男人沉浸于美味的海鲜粥中,头也不抬:“你不是不吃吗?我正好饿了。”

说着,仰头将一大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沈嘉凝盯着他咕噜咕噜响的喉咙看了看,不由自主咽了咽唾液。

啪,他将碗放到桌上,看过来。

“有件事来知会你一声。”

沈嘉凝默默舔了舔舌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