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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归的外婆出生江南,做的菜系和裴家的厨子也不一样,光是那道花雕熟醉蟹,就对足了姜若礼的胃口。

老人家比较讲究,家里备齐了蟹八件,从小对后辈们的要求便是吃饭也要讲求礼式,一步一步慢慢来。

蟹八件,是明清时期文人雅士品尝螃蟹时候的专用工具,吟诗作对小酌之时,人手一套。

看得出小姑娘喜欢吃,裴子归也不着急吃饭,就在一旁默默帮她拆螃蟹。

先用圆头剪刀把螃蟹一剪为二,熟醉之时,外婆已经提前做了这一步。裴子归又用剪刀把螃蟹的蟹脚一一剪下来,包括两只大钳子。

将腰圆蟹垂轻轻敲打螃蟹壳的四周一圈,再用长柄斧劈开背壳。之后,拿上细致的蟹镊、蟹针、蟹勺、蟹刮,一一取出鲜嫩的蟹肉,金黄的蟹黄,还有洁白的蟹膏。

慢条斯理,耐性十足。

而姜若礼,则在一旁陪外婆聊天。

“礼礼,和子归结婚时间也不短了,这臭小子对你还好吧?”

姜若礼美滋滋吃了口裴子归刚给她夹的话梅小排,亮晶晶的眸子眯了眯,俏然回道:“挺好的,就是有时候都不让我吃饱。”

外婆闻言顿了顿,似是有些费解:“不让你吃饱?”

姜若礼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对啊,螃蟹都不会让我吃超过第二只,可小气啦。”

外婆一听,急了,压低了眉眼,连平日里不慌不忙的语速都快了几分:

“怎么回事?你们年轻人就爱搞减肥那一套,你是觉得礼礼胖了?还是嫌麻烦不愿意给她拆螃蟹?”

告状的小狐狸得意忘形,摇晃着桌子下的脚,洋洋一指,“就是嘛,罚你一会儿再多剥一只。”

裴子归眼底流露几分无奈,还学会告状了,真是一刻不管就上天。

细心刮出的螃蟹肉和螃蟹膏被放入了姜若礼面前的小碗,还有蟹黄,照着她的喜好满满当当铺在了米饭表面。

一番动作,熟练的样子一瞧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

“乖,吃吧。”

“你听见没有嘛,我想再吃一只。”

姜若礼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数字1,语气带上了几分讨好。

外婆自然是站在姜若礼这边的,也帮着她说话,正想开口,就听见裴子归淡淡解释道:

“外婆,螃蟹性寒,礼礼不能多吃。”

老人家还是第一次瞧见自己的外孙这么贴心的一面,除了亲自拆螃蟹, 还关注到了这点。

要知道,裴子归从小螃蟹过敏,他可是连碰都懒得碰一下,更不用说用蟹八件这么繁碎复杂的过程。

眼神流转,落在姜若礼脸上,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耍脾气。

“这是花雕熟醉的,花雕酒热身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的大养生家,那寒性都被醉没了啦。你就再给我剥一只嘛。不对,半只,半只也行。”

男人眼眸浮起一层无奈,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擦过热毛巾,薄唇微启:“先把剥出来的这些吃了。”

姜若礼一听,有戏,眸子亮了亮,“在吃呢~老公你亲手剥的螃蟹真好吃。”

裴子归虽然没说话,但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淡淡笑意,说明了他的愉悦。

等到姜若礼吃完那些螃蟹肉,空落落的碗中重新放入了雪白的蟹肉。

刚好是半个螃蟹的量。

“吃吧。”

“谢谢老公~”

目的达成,小狐狸的嘴别提有多甜了。

姜若礼是不太喜欢用蟹八件的,倒不是不会用,主要是嫌麻烦。以前在姜家有佣人给她拆,家人们也抢着投喂,结了婚以后裴子归更是把这些活都揽了过去,根本没有她动手的机会。

但现在来看外婆,她总归是要好好伺候老人家的。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像模像样拿起手边那套精致小巧的蟹八件,正准备开始,一只大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还准备偷吃?”

姜若礼一时语塞,莫名还有些心虚。他怎么猜到自己想偷偷再吃点儿剔下来的边角料?

眼睫闪烁,看到外婆正对着自己笑,姜若礼的底气又回来了。

“你血口喷人,我这是准备给外婆拆螃蟹吃呢。”姜若礼冲着老太太甜甜一笑,“外婆,您喜欢吃的吧?”

外婆倒也没拒绝,和蔼地点点头,“那我就尝尝礼礼亲手剥的螃蟹。”

姜若礼的动作虽然很慢,但是却不生疏,瞧得出来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些小工具,纤细嫩白的手指做着这些精巧的动作,是另一种层面的赏心悦目。

只不过,裴子归似乎不太喜欢。

看似漫不经心的视线定格在小姑娘的手上,看到她正在撬螃蟹壳,剑眉微蹙,眼波微动,似乎有几分紧张,生怕小姑娘不小心伤着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一边拆螃蟹一边还在抽空逗老太太开心的姜若礼小小翻车了。拿着小工具的手一滑,不小心越过蟹钳,戳中了自己。

嫩白的手心瞬间红了一处。

裴子归瞬间站了起来,抓过她的手细细打量,看到红红地那一点,眉心紧皱。

蟹针虽然小,但是顶端尖锐,不小心戳到,细嫩的掌心还是破了一小块皮,渗出一点点血。

其实姜若礼没觉得有多疼,顶多有些隐隐刺痛,不严重,过不了一会儿就好了。

就是有点丢人。

但是裴子归的表情却如临大敌。

要命。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姜若礼刚想习惯性娇娇开口喊疼,一想到外婆还在旁边,硬生生憋了下去,抿着唇摇了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色。

“不疼,你先坐下来。”

“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外婆也着急站了起来,见到裴子归急色的模样,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子归,创口贴在客厅药箱,你问王妈就行,快去吧。记得拿两支碘酒棉签。 ”

裴子归点了点头,长步疾迈离开了餐厅。

“礼礼,疼不疼?”

姜若礼舔了舔唇,有些羞愧于男人的大动干戈。在家里是夫妻情趣,可在外面,多少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不疼的外婆,等子归回来这伤口都要好了。”

外婆的脸上露出过来人的笑容,看向姜若礼的眼神满藏欣慰。

“子归这孩子,从小情绪就比较淡,很少有能让他激动的事情,他母亲离世后,就更明显了。”

外婆握住姜若礼搭放在桌上的手,苍老的声线微颤:“子归把自己封锁在一个安全而远离世人的孤岛,不让任何人靠近。可是你不一样。

外婆看得出来,子归是真心待你,他把你划入了他的岛屿,也对你敞开了心扉。”

外婆望着姜若礼,眼底微湿。

“礼礼,外婆要谢谢你,能够治愈子归,陪着子归。这孩子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从小,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或许他的爱偶尔会让你有所负担,但外婆希望你能好好爱他,并教会他如何去爱,好吗?”

老太太的话一字一句钻入心底,姜若礼也不禁眼眶泛热,回握住老太太的手。

“外婆,子归的爱很拿得出手,我也会很爱很爱他,您不用担心我们。”

她顿了顿,清甜的嗓音坚定有力:“我会永远陪着他,让这片孤岛开满鲜花。”

就像,他为她造的玫瑰世界。

门口,男人手中还抓着小小一片创口贴和两支碘酒棉签,飘出来的话语像是一阵风,搅得他心海波动。

而这场海啸,只有她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