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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怔怔的看着沈娇娇和缩在她怀里的小狐狸,拦着宋窈的手垂了下去。

轰的一声,烧了许久的厢房随着一声巨响,终于倒塌。

因为死无对证,宋窈与人私会一事也不了了之。

陆湛身为大理寺卿自然要照例询问一番,在问到房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的时候。宋窈十分冷静,一口咬定只有她一人。

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好在夜色朦胧,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宋窈受惊,宋氏也不想再呆在寺院。听着王氏要走,便与她一同下山。

清风寺的香客中不乏与陆湛相熟之人。眼见西院的火烧的红透了半边天,哪里有不拉着他询问一二的道理。

陆湛一时被人绊住手脚,顾不得其他。

沈娇娇静静站了片刻,将小狐狸放在了地上,拉着春杏转身离去。

她没有跟着下山,而是带着春杏来到了正殿。

香烟袅袅,巨大的金佛俯瞰众人。

殿中没有旁人,一个沙弥正拿着棉布擦拭巨佛的金身。

沈娇娇向他要了香,恭敬的跪在了蒲团上。

她有三愿。

一愿沈父再世为人

二愿与姜肆白头偕老

三愿再不孤身一人

正殿里很安静,像是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沈娇娇缓缓将香插进香炉里,转过头的时候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已守在门外。

他斜靠在门柱上,眉眼含笑。烛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也沾染上几分柔情,姜肆伸出手来:“回府吧,乔乔。”

九月初十,正是围猎之日。

这天文武百官会随着晋安帝一同前往猎场。

姜肆自然也在其中。

沈娇娇换下裙子,穿上了早已备好的骑射服,修长笔直的腿裹在齐膝的靴子里让姜肆眼馋。

他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当即就拉着沈娇娇在帐中滚了两遭,直到耳朵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才把人给撒开。

春杏偷偷瞪了姜肆一眼,赶紧重新给沈娇娇梳洗打扮。

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辰。

等姜肆带着沈娇娇到了猎场的时候,平坦的草地上早已支起了各色帐篷,有不少官家女眷都在帐中歇息。

男子则大都在晋安帝左右。

沈娇娇与姜氏同穿红衣,两人容貌登对,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半目光。

围猎的之地乃是一片广袤的密林,沈娇娇本想把乌云带上,想着野兽凶猛,小马脚程慢,若遇到危险怕是跑不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却把将军给带上了。

姜肆去见晋安帝,沈娇娇带着将军闲逛。一人一狗无人打扰也算惬意。

还没转两圈,就被人拦住去路,正是太史令家的长女,赵云意。

她身边站的也是相熟之人,陆思思与宋窈竟也来了猎场。打扮的花枝招展,头上的首饰钗环在日头下金光闪闪晃的人睁不开眼。

宋窈脸上虽擦脂抹粉瞧着却又消瘦几分,身上的衣服也不算合身,看不出腰线。

见到沈娇娇神情一怔,接着往赵云意身后躲了躲。

陆思思也紧皱了眉头。

荷花池一事之后,陆湛狠狠的把她训了一番,这让陆思思怀恨在心,也对沈娇娇更为忌惮。

巴不得离沈娇娇越远越好,她扯着赵云意的袖子示意她走远一些。

赵云意却按住了她的手浑不在意:“怕什么,今日围猎比骑射,皇上爹爹都在,她还能杀了我不成。”

她往前两步,声音低沉对沈娇娇说道:“思思怕你,我却是不怕的。刀剑无眼,王妃可要保护好自己,莫要王爷分心。”

沈娇娇不明白赵云意这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从哪来,直到看到她腰侧挂着的鞭子才恍然。

那鞭子手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姜字。

女子拥有姜肆私物不算少见,因着将军的原因,不知道还有多少流落在外。

沈娇娇低头看将军,却见那大狗一脸茫然,讨好的朝着她咧了咧嘴。

赵云意本对姜肆无意,在陆府见着他护着沈娇娇的模样,不知怎的就动了心。

在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更觉扎眼,以至于失了理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沈娇娇拍着将军的头,风轻云淡的哦了一声:“赵姑娘有心了。”

几人不欢而散。

随着晋安帝的出现,猎场渐渐热闹起来。

与他一同现身的还有太子姜元。

阮贵妃也露了面。

皇后不在,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有女眷在场,阮贵妃拿出一个拳头大的东珠做彩头,引来一片欢呼。

猎场里早已被人放生了许多归训好的猎物。

麋鹿与野兔成群,体型肥美又没有攻击性。

沈娇娇背上背着弓箭,与姜肆一同入林。

树荫茂密,耳边皆是嘈杂的马蹄之声。

姜肆箭术卓群,不一会便猎到了一只麋鹿。

沈娇娇与将军躲在草丛里相中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

那只野兔的耳朵高高地竖立着,警惕而又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它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存在,也许正是因为嗅到了将军身上散发出来的焦躁气息。

正当将军准备迈步向前时,突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姜肆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身旁的沈娇娇,迅速滚开到一侧。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原地的瞬间,一支锋利的箭矢如闪电般疾驰而过,紧贴着沈娇娇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和浓烈的杀意!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颤抖不已。沈娇娇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但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反手拉住弓弦,用力一拉——随着“嗖”的一声响,箭矢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前方!

紧接着,只听得一声惨叫传来。原本隐藏在树后的几个人影终于现出身形,缓缓走了出来……

“弟妹好箭法。”来人锦衣玉带抚掌而立,明明相貌俊美,一双阴沉的眼睛让人不适。

正是太子姜元。

而赵云意脸色苍白的捂着肩膀,鲜红的血染红了半个手掌。显然受了箭伤。

“宋窈,你是故意的!”剧烈的疼痛让赵云意面容扭曲。

沈娇娇慢条斯理的收起了手上的短弓:“赵姑娘,刀剑无眼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若不是刚才姜肆推了自己一把,那箭可就戳穿了她的眼珠子了。

将军嗷嗷的叫了两声,一副要上前撕咬的模样。

锐利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赵云意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姜元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拍了拍手,随着他的示意,内侍将一只雪白的兔子送到了沈娇娇面前。

\"不慎惊扰了猎物实乃孤之过也,此兔权作赔罪之礼,还望弟妹笑纳。\"

沈娇娇面露难色正欲开口推辞,姜肆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一步。只见他微微挑起眉梢,伸手便将那兔子接了过来。然而下一刻,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姜肆竟然轻轻松松地用手指一捏,便直接掐断了兔子的脖颈!

\"王妃本欲亲自动手狩得一只野兔以供将军品尝,不想皇兄如此盛情相赠,那本王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姜肆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娇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之意。

将军很有眼色,一口咬在了兔子腿上,皮肉撕裂,鲜血淋漓。

姜元嘴角原本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但此刻却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淡漠。

那些侍奉在周围的人们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惊恐地望着姜元,然后纷纷跪倒在地,身体颤抖不止,仿佛面临着巨大的恐惧。

与此同时,姜肆却毫无畏惧之色。他反而一把将沈娇娇搂进怀中,挑衅般地挑了挑眉,对姜元说道:\"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兔子罢了,皇兄舍不得?\"

姜元听到这话,脸上虽然还勉强保持着微笑,但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僵硬,甚至有些狰狞。他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姜肆的肩膀,缓缓开口道:\"当然舍得,一个畜生而已。既然皇弟喜欢,那就拿去。待会儿孤会吩咐下人准备一顿丰盛的烤全羊晚宴,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上一杯。\"

说罢,带着众人离开。

喧闹的林子很快安静下来,万里无云却有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很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众女眷以阮贵妃为首,在帐篷之内用膳。

而男子则坐在外围。

好在草地上搭起了许多的凉棚,也不会太过炎热。

吃得除了从宫里带来的蔬菜瓜果,最多的还是肉食。

烤羊腿,烩兔肉,皮肉焦黄撒上香气扑鼻的香料让人胃口大开。

沈娇娇吃了小碟子葡萄,用饮了半碗肉汤,正拿着帕子擦嘴的时候,阮贵妃身边的嬷嬷却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神色恭敬,半弓着腰:“老奴见过王妃,娘娘有请。”

阮贵妃让自己过去?

沈娇娇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在各色的目光中来到了阮贵妃的跟前。

“乔乔,这边来坐。”阮贵妃拍了拍身边的软榻。

沈娇娇没有推辞,向阮贵妃行礼大大方方的坐下。

不同于那些官眷,沈娇娇一头青丝皆用镶了珠子的发带束起,绑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少了些娇柔,反倒像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阮贵妃牵着她的手,眼中满是笑意:“瞧瞧,这哪像新过门的王妃,看着比肆儿还要俊朗。”

女眷们连连附和,太史令家的主母却冷笑两声说道:“好好的女子做男子打扮倒真以为自己如男子一般,平日里诗词歌赋不学,反倒将持凶伤人学了去。”

“这样霸道无礼之人,还真入不了老身的眼。”

她的声音不小,许多人都听了个清楚。

顿时望着沈娇娇的眼神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阮贵妃皱了眉头,她并未松开沈娇娇的手,抬着下巴看向太史令的夫人:“你这是何意。”

太史令夫人本来憋了许久,就等着阮贵妃来问。

这一问就如同捅漏了篓子,倒豆子般将沈娇娇怎样用箭射伤赵云意的事吐了个干净。

听到沈娇娇险些杀人这件事之后,全场哗然一片。

坐在角落里的宋窈默默地看着被众人指责的沈娇娇,心中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终于重新活跃了起来。

她愉悦地剥了一颗栗子放入口中,然后细细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味着胜利的滋味。

用完膳后,她一定要去看看赵如意。

而一旁的王氏听完这些话后,心里也掠过一丝庆幸。

像这样凶狠残暴的性子,如果真的娶进家门,恐怕自己这条小命都难保!

再转头看看身旁的宋窈时,突然觉得这个侍妾似乎也变得顺眼了一点。

此时此刻,满屋子的人心绪复杂、各怀鬼胎。

太史令夫人哭哭啼啼地诉说完,原本以为会看到阮贵妃对沈娇娇施加惩罚,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阮贵妃轻笑了一声:“本宫当何事,原来是女儿家的打闹罢了。猎场上本就刀剑无眼,赵姑娘技艺不精不在帐中待着到处乱跑什么。乔乔性子乖顺,若不是惹急了定不会出手伤人。”

一番话让太史令夫人瞠目结舌,心中震惊不已。她原本以为姜肆嚣张跋扈已经够难以对付了,却万万没有料到,阮贵妃竟然也是如此一个蛮不讲理之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太史令夫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阮贵妃的言辞之间,丝毫听不出有任何要惩罚沈娇娇的意思,反而充满了对她的赞赏。

这种明显的偏袒和不公,让太史令夫人感到十分愤怒和无奈。然而,面对阮贵妃那高贵尊崇的身份,太史令夫人心知肚明,自己绝不能与之争辩,否则恐怕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尽管满心愤恨,但太史令夫人只能忍气吞声,将这口恶气硬生生地咽下肚子去。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又羞又恼,却又无处发泄。

宋窈眼看着这事就要被阮贵妃四两拨千斤的糊弄过去,心中也不免失望。

这一走神,就和太史令夫人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心里暗叫不好,还来不及阻止,太史令夫人已经高声说道:“陆大人府中的沈姨娘和王妃乃是双生子。老身可是听她说过的,王妃出阁之前名声尽毁,在家不敬生母,对待下人也动辄打骂。甚至在出阁那日做出与生母断绝关系之事。这样不忠不孝的人,怎会是娘娘口中性子和顺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