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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慵堪堪扭过僵直的脖颈,迎着浓稠的曦光,与封寰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恰逢破晓,薄雾渐起,晨露熹微。

朝晖自他身后斜洒而出,为他周身镀上一圈金色光芒。

不知为何,江慵隐约在封寰身上看见了些许的佛性,好似神只临凡。

封寰仍是面色沉沉,身形修长,宽肩窄腰。

如瀑的长发半束,红衣猎猎,好似一个动作,便能掀起血雨腥风。

他缓步往前,与江慵擦肩而过。

“月奴,在原地等孤。”江慵点头,也不管眼封寰究竟看没看到。

“吕全英。”他声音凛然,溢出森森刺骨寒气。

“打着孤的名号招摇撞骗,欺男霸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带着半指手套的手微微一抬,翻涌而出的霸道内力将吕全英掀飞出去,又落在那柄长剑旁。

上面的麒麟首呈现怒目咆哮之姿,颇有威慑力。

吕全英心下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此地了。

兰妃还魂,暴君索命,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倒霉蛋吗?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啊!”

他大难临头,方寸全无,只能拼了命的求饶,妄图能从封寰的剑下捞回一条小命。

头狠狠磕在地上,氤氲出朵朵血花。

可无论他怎么磕头求饶,封寰都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的账,难算得很呢。”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是一抬,一抹红色倩影身影托着本簿册款款而至。

是柳湛。

封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难得闪过一丝讥笑,随即剑眉微挑,冷声道:“收起你那副做作样子。”

柳湛捧着簿册的手怔在半空,银牙紧咬,半晌才从牙缝中飘出一句:“行,你给老子等着。”

“等着就等着。”封寰不以为意,拿眼角睨她,随手一挑,旋即将簿册收入掌中。

柳湛气结,在心中将封寰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后,拧身朝江慵走来。

来者不善。

江慵心中只有这四个字。

“江慵妹妹,”柳湛莞尔,“方才好威风,让姐姐我都有些惭愧呢。”

见柳湛与封寰相熟,便知晓此人定然在罗浮也有些权势,便难再以姐妹相称,敛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未等到回答,那边封寰又开口唤她:“柳湛。”

这哪是她上司,分明是活爹!

柳湛好似只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走上前去,仔细等着封寰的吩咐。

一阵耳语后,柳湛的怒吼声响彻整片梅林,“君上大人,你不认字吗?”

“孤累了,不想念。”

丝毫不在意柳湛的无礼行为,封寰颔首,示意她继续。

染着蔻丹的手指着封寰“你你你”了半晌,最后柳湛败得彻底,只得认命地展开簿册,将其中罗列的吕全英的所有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尽数念给人听。

念着念着,一股怒火直冲柳湛头顶的百汇大穴,只恨方才心软,没往他口中塞几颗千日断肠散。

“这九年来,有六位姑娘宁死不从,皆被你残忍杀害……”

“被你变卖为妾的姑娘,还有三位悬梁,五位服毒,七位自刎……”

“你还串通宫中赈灾大臣,私自贪污朝廷赈灾银两,又怕圣上降罪,便对外宣称遭了罗浮的贼人之手。”

吕全英心中有鬼,往日的巧舌如簧也生了锈般,一句也辩解不得,只能瑟缩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好啊,敢叫我们罗浮替你背这么大一口黑锅,真是叫老子开了眼了。”

柳湛愤愤,将手中簿册甩到吕全英脸上,砸歪了他的鼻梁。

鼻尖传来的剧痛唤回了他几分神志,顾不上鼻中的暖流,吕全英浑身发软,烂泥一般软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柳湛蜷起小指,打了声哨子。

哨声刚落,不知何处窜出两名神情肃穆的羽翎卫,屈起右手的无名指与小指,将手搭在锁骨处,冲封寰与柳湛行了个礼。

柳湛押着吕全英,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慵,朝她抛了个媚眼:“妹妹,我们有缘再见。”

随后,她的尾音与鲜红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山路末端。

只留江慵与封寰两人。

汉雪垂枝随着熹光与微风簌簌而动,晨露渐浓,将雪白的花色氤氲成水墨,在江慵眼中荡漾开。

封寰转身进了那迤逦的花丛中,下巴微抬,狐狸眼中满是认真,不知在挑什么。

玉面小郎君,人比花更俏。

江慵摇摇头,将脑海中那点旖旎幻想尽数甩出去,生怕叫封寰知晓自己在肖想他。

要真是被当成流氓,那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什么呢?”

怔神的功夫,封寰已来到了她眼前。

原本离得远,他的五官看不明晰,如今他的疏朗眉眼,薄唇挺鼻,瘦削颌线尽数落入了她眼中。

甚至连纤长的羽睫都看得根根分明。

好似又离得太近了些。

封寰身上一阵淡香直往江慵鼻中钻,是降真香与麝香混合的味道,其中又夹杂着丝丝茉莉香。

清幽又温柔。

江慵虽然被困在后宫,各地朝贡的奇珍异宝却见过不少,知晓这种味道的香料是珍宝中的珍宝,连元承奕都只舍得在每年的祭天大典中,熏烧一斛。

“你用的是朔戎贡香?”

封寰一愣,旋即勾了勾唇角,“娘娘真是识货。”

江慵眼角抽动。

好么,这位君上不知听了多久的墙角,她方才瞎编乱扯的鬼话都被他听到了。

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一枚纯白扳指,封寰嗓音懒散,“你既然识得这戎朔贡香,那可知这香的名字?”

江慵摇摇头。

戎朔虽为蛮荒之地,却极善制香,每年朝贡的只有三斛,一斛孝敬太后,两斛由明帝珍藏。

她也仅是远远瞻仰过一眼,连盛香料的贝珠盒都碰不得,更别说是用了。

“此香名为照玉京,戎朔人认为,天外之地,便是玉京。”

“此香一燃,玉京的神仙闻去也要神魂倾倒。”

他拢着掌心,往江慵的鬓边探去。

江慵下意识阖上了眼。

看着眼前的精致眉眼,封寰一向被冰封的心萌生出了悸动。

他见了她,也会神魂颠倒。

忽然,江慵鬓边的发丝被人轻轻撩拨了下,那力道极轻,好似生怕将她碰坏一般。

“闭眼做什么?”

鬓边力道撤去,干冷的空气中弥散着照玉京与汉雪垂枝的香气。

她缓缓睁眼,对上的是封寰笑意都要险些溢出来的双眸。

不明所以的江慵试探着往鬓边摸索,柔嫩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微凉柔嫩的花瓣。

封寰竟然给她簪了一朵花?

她眼中的惊讶汹涌而澎湃:“你……作何?”

“月奴生的艳丽绝然,原以为只有牡丹亦或是照殿红最为相配。”

“如今看来,白梅映美人,也别有一番韵味。”

不等江慵接话,封寰微微俯身,将江慵打横抱起。

他今日玄衣墨发,妖冶邪佞,眉宇之间却还是往昔的神情,桀骜又贵气。

与嫁衣如火的江慵搂抱在一起,像极了大婚时的一对璧人。

“孤送你回家。”

“我想骑马回去。”

她被绑架这一遭,侯府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骑马是最快的归家之法。

封寰了然,打了个响指,一匹红鬃黑马自梅林中疾驰而出。

忽然一股力道揽住了江慵的柳腰,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封寰圈在怀中。

缰绳一紧,黑马喷了声响鼻,迎着朝阳,撒开蹄子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