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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君上此次来大韶,怎么甚少来见你呢?”

枝桃手上替江慵篦头,心中却在盘算着。

“上上次是相月阁开张,上次是魁省楼喝茶……”

“这小半个月过去,你们才统共见过两次面呀。”

“姑娘都不急,你急什么,”枝梨一拍她的脑袋,“当心操心太过,早早生出一脸褶子。”

枝桃嘟起嘴,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担心又从哪儿飞出个六公主,七公主来,惹得姑娘不痛快嘛。”

江慵不禁失笑,“那真是劳烦枝桃挂怀了。”

她这几日在相月阁忙得团团转,竟然不觉已有好几日没见过封寰了。

而他此次特意带着兵马印的司印来到大韶,想来也不单单只是为了买芙蓉面。

瞧着外头已然绽开的粉色花瓣,江慵忽然有一种奇异的错觉。

大韶要起风浪了。

“走吧,今日早些去相月阁。”

“姑娘是有心事?”

枝梨心思细腻,顷刻间察觉到了江慵的小小叹息。

“无事,就是些琐事罢了。”

她敛目轻笑,披上条月白色的绫罗纱衣,出门而去。

马车还未驶至相月阁,就见前头又围满了人。

“这……这不会又有人来找茬了吧?!”丹沁有些着急,“沈婉先过去的,怎么没差人来通传一声呀。”

前头人头熙熙攘攘,江慵在人群之中,瞧见了一些服饰打扮不同的人。

好似是祁尘的侍卫?

那些侍卫一见到江慵的马车,井然有序地分队列阵,为她让出一条通路。

马车还未停稳,就听见一串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车帘外探出一张娇俏的小脸,冲江慵笑道:“江三姑娘,许久不见呀。”

江慵皮笑肉不笑回道:“公主今日怎么想起光顾我的铺子了?”

“哪里的话,怎么好似不欢迎我一般,”李嫣之嘴撅的老高,“我与皇兄可是专程来给你送贺礼的。”

“嫣之,休要无礼。”

李清焰温润的声音传来。

“今日无意唐突江姑娘,只是想来你与胞妹有缘,便顺路来送上一份贺礼。”

顺路?

江慵有些无奈,纤白的指尖点在李嫣之的额头,略用薄力将她推了出去,随之俯身下马。

“多谢太子殿下挂怀。”

日光下,一座巨大的琉璃屏风闪烁着刺目的光华,上头点缀以赤金与玛瑙制成的桃花,更是极尽奢华。

这李清焰端的一副文人风骨,怎么出手跟暴发户一般?

“这礼物实在是太奢华了,我们相月阁小,实在是容不下。”江慵婉言拒绝。

“无妨,这道屏风从中间可以拆卸开,分摆至柜台两侧也十分好看。”李嫣之抢先道。

她可不能给江慵拒绝的机会。

李清焰也点点头。

江慵扶额,只能妥协下来,“那二位里面请,看看我们铺子里可有能入的了眼的。”

那道屏风也被搬了进去。

原本雅致的大堂变得十分富丽堂皇,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屏风上,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江慵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李嫣之对芙蓉面十分感兴趣,手上抹抹,脸上涂涂,好似一朵行走的娇艳玫瑰花。

“皇兄,你也来试试,”李嫣之眼疾手快,先斩后奏,往李清焰鼻尖上点了一抹香膏。

原本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登时变得有些局促,“嫣之,你也太胡闹了。”

李嫣之撇撇嘴,语带暗示,“哎呀,皇兄,我的帕子不见了,你们谁有帕子?”

随行的宫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应声。

她们都是些会看眼色的,这句话摆明了是说给江慵听的。

不想再理会李嫣之拙劣的演技,江慵掏出锦帕,递上前去。

“太子殿下用这个吧。”

锦帕上以绯色丝线绣着两朵桃花,针脚细腻,精致非常。

李清焰道了声多谢,还未来得及接,锦帕便被一只带着半指手套的手接了过去。

“祁尘皇室里也爱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封寰神色玩味地盯着李清焰,话却是对着李嫣之说。

李嫣之望天,谁来救救她,她感觉自己快碎了。

“君上,”李清焰正色,目光却还徘徊在封寰手上的桃花锦帕,“不过是胞妹拙劣的玩笑罢了。”

“既是玩笑,也得双方都觉得好笑才行。”

众目睽睽之下,封寰握住江慵的手,将锦帕放回她的掌心,“夫人可觉得好笑?”

夫人?!

江慵眼前一黑,耳朵尖滚烫,说不出话来。

“夫人?夫人?夫……”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点心被塞进封寰唇瓣中,止住了他那张聒噪的嘴。

“莫要再乱叫了。”江慵正色道。

吞下点心,封寰勾唇一笑,“都听夫人的。”

江慵感觉她也要碎掉了。

封寰与李清焰的修罗场,为什么受伤的却是她?!

最终被拖走时,李嫣之仍是不肯罢休。

“江慵,你等着,本公主还会来看你的!”

封寰一抬手,两队羽翎卫抬起那扇琉璃屏风,手脚麻利地给他们还了回去。

“给李秉臣知会一声,他那宝贝女儿偷拿了他的古董。”

“禁足三个月吧。”

一羽翎卫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时隔半个月不见,封寰的气色反倒是好了些。

里间内点上了香,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君上这段时日在忙什么?”

封寰抿了口茶,“在查元承奕。”

江慵眉尾一动,“为何查他?”

“因为孤猜到月奴也想查他,便先行一步。”

“为何会这么猜?”

“因为在前世,我从月奴的手稿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此话一出,江慵顿时沉默下来。

许久后,她才不确定地问道:“君上……也是重生的?”

封寰并不隐瞒,坦然地点了点头。

“啪——”

一朵烛花炸开。

江慵脑中,却混沌又灿烂,拼命地消化着封寰说的话。

重生的竟然不止她一人?!

可这样一个妖国暴君,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

想是看出江慵的疑惑,封寰道:“不用猜了,孤是自戕。”

江慵又沉默了。

“为何?”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大仇得报,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