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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芷岚的刀快,可江慵的手更快。

她奋力一推徐芷岚的腰身,愣是将利刃避开了郑漪的身子。

徐芷岚咬牙甩开江慵,又朝床上刺去。

“来人!”江慵喊道。

可放眼整个屋中,甚至是院中,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人影。

就连院子的大门,都被紧紧闭了起来。

“郑漪,今日就是你跟这个小贱蹄子的死期!”

“你们母女几人,去下头团圆吧!”

“徐芷岚!”江慵忽然喝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不来找我算账?”

“哟,你还上赶着去投胎呢?”

徐芷岚好似头次听说这般稀罕事,挑起眼皮子打量了一番江慵。

“不急,送她下去后,我再送你下去。”

徐芷岚愤恨地盯着床上满头大汗的郑漪。

凭什么她过得这样圆满,夫妻恩爱,儿女争气。

就连胎象都比旁人好!

当日静妃谋逆,徐家抄家时,她瞧着一些风吹草动,便趁乱揣了许多银钱跑了出来。

辗转多日才从山上的羊肠小道入了鹮京。

想着差人去找江怜通报一声,为自己谋条生路。

不想乍一入京,就听闻了江磊弄大了外室肚子,私藏逆臣之女的劲爆消息。

再稍一打听,才知江怜已经疯癫了大半年,被打入冷宫后了无踪迹。

这一切的一切,徐芷岚都将其归咎于大房身上。

毕竟放眼整个江家,也只有大房如鱼得水,巴结着当今圣上风生水起。

于是她变卖了身上所有的首饰,将所有身家尽数散尽,买通郑漪早先安排好的助产嬷嬷,伺机而动。

像一条毒蛇,悄悄露出了尖牙。

“既然你口口声声想着团圆,怎么不先下去瞧眼你的宝贝女儿?”

江慵眯眼,不动声色地摸起一旁桌上的茶壶,藏匿在身后。

“什么?”徐芷岚脑中有些打结。

“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江怜触柱而亡了,听闻是听见墙外头的马蹄急音,惊恐发作。”

她薄唇轻启,说的话却将徐芷岚拖下了深渊。

“不可能!你莫要诓我!!”徐芷岚胸腹起伏加剧。

她的怜儿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那你知道,为何江怜如此惧怕马蹄之音吗?”

“是因为她疯前,被我的人绑在马后,拖行了一个时辰。”

徐芷岚双目猩红,握着刀跃起,直直刺向江慵面门。

口中还叫喊着:“是你!是你害了她!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给我的怜儿陪葬!”

狰狞的嘴脸,与上一世的江怜如出一辙。

而眼前这一幕,是江慵在脑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

她时常午夜梦回,复盘着该如何挡下江怜那致命一刀。

眼看着刀尖离她不过半步之遥,她眼疾手快,伸出绑着锦帕的手握住刀尖,奋力一拖拽。

徐芷岚显然没料到江慵有空手夺白刃的勇气,一个失神,刀柄骤然脱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记重重的紫砂壶。

“啪——”鼻梁骨断裂成几截。

紫砂壶应声而碎,飞溅出的残渣划伤了徐芷岚的眼睑,一抹殷红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被恨意与怒意冲昏了头的徐芷岚转身冲向郑漪,双手紧握,作势冲她肚子砸去。

打不过这个小的,难不成还打不过这个小小的?!

忽然外头冲进一道黑色身影,似一颗小炮弹般,径直击中了徐芷岚的后腰。

她登时痛得五官扭曲,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面容,便被一记手刀劈晕了过去。

“阿生!”江慵语气欣喜。

阿生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徐芷岚,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也敢行刺夫人与姑娘!”

转头又颇有些心有余悸,“还好属下给老爷送信送的及时,一送到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若非如此,后续发生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只是夫人她……”阿生有些担心。

郑漪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色苍白。

虽然她已然生产过两次,可没了嬷嬷的助力,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然而助产嬷嬷被徐芷岚买通,虽然还不知具体是谁,可今日来的,俱是不能用了。

“漪儿,漪儿!”

院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是外祖父!

江慵拎起裙摆,快步往外而去。

隔着老远,她就看见了郑岱焦急的眉眼。

来不及多言,她上前拉住两位舅母的手便往里头拖,“两位舅父,借你们夫人一用!”

舅父们一头雾水。

江慵手快嘴也快,短短几步路的功夫便将眼下情形交代了个大概。

舅母沈氏恰好自幼习医,上前一搭郑漪的脉,当机立断道:“不能再耽搁了。”

调整好郑漪的角度,另一位舅母廖氏用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导道:“吸气……用力,再用力些!”

郑漪憋的双颊泛起酱色,可听着嫂嫂们熟悉的声音,心中又多了些踏实。

这时江凛也匆忙赶了回来,半跪在榻前,攥住了她的手。

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

“夫人,我来迟了!”

郑漪额上因为用力而爆出青筋,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怪他。

郑漪这一胎生的十分艰难,直到深夜时分,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彻贝园。

江慵被震得耳膜生疼,看着眼前皱皱巴巴的弟弟,有些无奈。

原来婴孩生下来时这样丑。

皱皱巴巴的,好似一块老树皮。

郑漪临产前,与江凛翻遍了各方古籍,才勉强拟定了一个名字。

江理,男女皆可用。

由于徐太医留下的话,江凛有些如临大敌。

只求自己的这位新祖宗,能讲些道理。

江慵抱着小江理踮高了脚尖,想给郑漪瞧上一眼。

不想榻前早就围满了人,围着她嘘寒问暖,关怀备注。

小江理:那我走?

看着那瘪起的小嘴,江慵有些忍俊不禁,“理哥儿乖,阿姊给你卖糖葫芦可好?”

襁褓中的幼儿咧开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好似听懂了她的承诺。

谁料下一刻,江慵立刻反悔,“阿姊忘了,你没有牙。”

“哇啊——”

江理的哭声撕心裂肺,一声高过一声,引得众人顺着看来。

坏了,把孩子给忘了!

于是又把江理围作一团,逗弄着这个眼还没睁开就历经过大风大浪的小婴孩。

江慵得了空,便又伏在郑漪身边。

“徐芷岚……要如何处置?”郑漪张开干涩的唇,

“还是报官,最为稳妥。”

如今江凛没了官身,他们与徐芷岚的纠葛,只能由府衙决断。

郑漪点点头,并无异议。

忽然,外头又匆匆跑来一个小丫鬟,“老爷,老爷,宫里传口谕来了。”

于是一干人又闹哄哄地跑出去接旨。

来传口谕的是元安柳的贴身女官,她双手交叠,神情肃穆。

“宫中钦天监夜观天象,紫微星萌动光盛,想来有吉兆。”

“朕又听闻江府夫人临产,此子乃大韶祥瑞,特赏银三万两,以昭我大韶气运。”

江慵忽然开口:“若有人对大韶的祥瑞动手,该当何罪?”

徐芷岚:我虽然该死,但我不该万死。

小江理瘪瘪嘴,面露嫌弃。

欺负我家人,你是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