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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看出不对劲,梅姐似乎对邓婵娟的这番反应有点伤心。

不过邓婵娟并没有注意到梅姐的沮丧。她沉浸在展信达回魂的兴奋中。

梅姐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我让展信达的魂魄回到自己的肉身,但是他会昏迷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醒来,可能一炷香的工夫,也可能要三五天。你要多等一等。”梅姐说。

“好,这都不要紧。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赶紧让他上身吧。”邓婵娟兴奋道。

梅姐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躺在床上。

王七感觉梅姐似乎要哭了,但是她流不出眼泪。接着他看到展信达的身上冒出一股黑色的青烟,这道青烟变成一道影子,回到邓婵娟的脚下。

床上的展信达的肉身果然陷入沉睡,失去了生机,甚至像死了一样。

短时间内没有醒来的迹象。

邓婵娟突然低着头问影子:“梅姐,你刚才感应到的是不是展信达本人的魂魄啊?不会是别的孤魂野鬼占了他的身子吧?”

“肯定不会,我模仿他这么长时间,对他的样貌一清二楚。稍安勿躁吧。”梅姐的声音传进王七的耳朵。

王七和她们相处了很长时间,也能听到影子说话的声音。

“他到底能不能回到身上啊?要是回不到身上,是不是永远醒不过来啊?”邓婵娟变得焦急。

梅姐没有说话。

此时展信达的父母走进来了

县令看到展信达一动不动,连忙冲过来,叫道:“我的儿!怎么又晕倒了?昨天还好好的!”

邓婵娟说:“他魂魄不稳,睡过去了。需要时间调养。”

县令盯着邓婵娟,眼神阴冷,问道:“你是不是养寇自重?故意不照顾好他,方便你们俩相处?”

这县令老奸巨猾,居然猜到了邓婵娟的真实意图。

不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邓婵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冷笑着说:“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走。至于展信达能不能醒来,你们就祈求老天爷保佑吧。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起身要离开。

县令的夫人连忙拉住邓婵娟,说:“邓小姐!别跟这死老头子一般见识。他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你是我儿的救命恩人,我们都很尊重你。只不过他气糊涂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哼!”邓婵娟冲县令翻了一个白眼。

一时间,屋子里没人说话了,颇为安静。

“婵娟?”

床上的展信达传出一道轻轻的呼唤。

邓婵娟连忙冲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展信达再次睁开了眼睛。

王七发现他的眼神和梅姐变成的冒牌货截然不同。

梅姐充满了热情和希望。

展信达塞满了苦涩与惆怅。

他看着邓婵娟说:“婵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之前和梅姐第一次模仿展信达,也是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巧了!

县令说:“奇怪,这两天不是一直见面吗?怎么说这番话?”

县令夫人说:“魂魄刚刚归位,有些神志不清,也很正常。”

夫妻俩都紧张地观察着展信达。

展信达温柔看着邓婵娟。

“我很好。”

邓婵娟说出三个字,流下两行泪。

“信达,能认得我吗?”县令走近一步,问道。

“爹,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伤心了。”展信达而转而看着县令。

“我的儿,以后千万不要再寻短见了。只要你好了,什么都好说。”县令涌出两行老泪。

“真的吗?”展信达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县令微笑着答应。

展信达挣扎着坐起来,说:“我要娶邓婵娟!”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掷地有声。

县令收起了笑容,说:“不可能。除了此事,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展信达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再自杀。没有婵娟,我活着没什么意思。”

王七暗叹,这小子,是个爷们。

“你要是娶了这么一个野姑娘当妻子,你让我情何以堪?有什么脸面对那些同僚?我已经答应了李大人的婚事。和他结成儿女亲家。李大人可是朝廷正三品大员。你要我背信弃义吗?得罪了李大人,就等同于得罪了他后面一群老爷,你让爹爹我以后如何在官场立足?”县令脸色铁青。

“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还有挽回的余地。”展信达据理力争。

“荒唐!聘书已经下了,跟有没有娶进门没什么区别!”县令说。

王七心想,这就难办了。县令说的是事实。

展信达如果坚持和邓婵娟成亲,那他们家以后就没有什么安宁日子过了。

“我负荆请罪,去李大人家去认错。大不了我自己砍下我五根手指,当做我认罪的诚意。”展信达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对策。

这倒是热血真男儿!

屋子里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邓婵娟说:“不行,这岂不是让你受了天大委屈?”

县令道:“此计万万不可。”

展信达说:“那我唯有一死!”

人人叹气。

“唉,信达,你非要跟她在一起的话,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嘿嘿,要让邓小姐受点委屈。”县令突然改了口。

“真的吗?”展信达大为兴奋。

邓婵娟此时看着县令。她知道县令肯定不安好心。

“我不可能同意你娶她做正房妻子,但是你可以娶她当小妾。这样你们又能长相厮守,又不会得罪李大人。但是我们都知道,但是你爹深知邓小姐心气骄傲,万万不会做小。就看她能不能为你受点委屈。邓小姐,你意下如何?”县令说。

邓婵娟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不当小妾。”

县令说:“看吧,这就不能怪你老爹不通情理了。”

双方僵持。

邓婵娟很不喜欢县令,做狗官的儿媳已经是勉勉强强,何况还是小妾。

县令冲着展信达说:“她不愿意,那为父也没办法了。”

展信达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好好琢磨一个万全之策。婵娟,你等我的消息。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你。”

“你自己保重。”

王七和邓婵娟以及县令等人都出去。

几天后,邓婵娟在客栈果然等到了展信达的消息,这个消息是由县令的夫人,也就是展信达的母亲,亲自来传达。

“邓姑娘,你赶紧劝劝我儿子吧。”展夫人一进屋就哀求道。

“劝他什么?他又要自杀吗?现在我再去劝他也来不及吧?赶紧走!”邓婵娟紧张地问。

“不是自杀。”展夫人说。

“那为何您如此慌张?”邓婵娟问。

“比自杀还要严重。”

“此话怎讲?”

“他要出家。”

“啊?”邓婵娟大惊。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万全之策啊?好像也不怎么万全。”王七说。

王七倒是能理解展信达的心思。

展信达既不愿意当个不孝子,让他父亲为难,又不愿意让邓婵娟做小,让她受委屈。两难之下,他只好委屈自己,干脆出家,去当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