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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齐怀善尴尬地摸上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干巴巴道,“小六啊,我跟重林闹着玩呢,真没欺负他。”

听完他的辩解,陈泫扭头看向迟重林,等待另一位当事人的表态。

迟重林配合地点头:“是我先提出想见识掌门师叔招式的,没想到却惊动了师尊的护身咒,师尊要罚就罚我吧。”

说着,他膝盖一弯,又想当场跪下。

陈泫这次却没给他得逞的机会,隔空托住他的胳膊一发力,就把人稳稳捞起来了。

齐怀善在旁边猛地一拍脑门,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边惊呼高叹,一边快步朝门口走去,转眼逃离了现场。

陈泫看了一眼大门,又看了一眼迟重林,面上看不出表情,接着转身向后院的方向走去。

迟重林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跟上去,却听陈泫在前面道:“我不明白。”

迟重林一愣。周围没有其他人,陈泫这话只能是对他说的。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或许是没听到身后有动静,陈泫回头看向他,瞳孔黑得可怕。

迟重林无意识后退一步,双手握拳。

“你很紧张,”陈泫看着他,一双黑瞳似乎能将他的灵魂贯穿,“你害怕我。”

陈泫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没有再回头,很快便消失在转角处。

迟重林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了原地。

天空蓝的清透,成片的纤云舒展地卧在天边。

竹林摇晃,地砖的缝隙间长出许多青苔细草。

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三白宗的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没了人烟的点缀,这个小小的宗门一时间竟显得有些空旷。

片刻后,迟重林的肩膀突然抖动一下,嘴角泄出一声闷笑。

他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低头捂着脸笑起来。

是啊,陈泫说的没错。

——他怕他,怕得要命。

接下来的几天,迟重林都很少见到陈泫的踪影。

后者的作息本就与众人不同,往往一觉睡到晌午头才醒。而下午又恰好是三白宗的体能训练时间,弟子们都在位于山顶的演武场上修行,天黑前不会返回宗门,就更没碰面的机会了。

尽管迟重林芯子里是实打实经过生死历练的魔尊,但这具身子却比寻常凡人强不了多少。

在宋渊和段沉两个恶魔的轮番折磨下,他每天只剩下喘气的功夫,第一天更是靠着贺庆和薛旻两人在两侧架着才从山上回来,次日浑身疼得差点起不来床。

不过这样也好。迟重林想。暂时将注意力从陈泫身上转移开,他也可以多考虑一些别的事。

几日后,深夜。

星光暗淡,黑夜像浓稠的雾,吞噬了所有的光源。

房内,灯光明暗跳动。

陈泫站在床边,脱去平日的素白衣衫,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衣。长发被绑在脑后,额前碎发也一并被整理干净,露出凌厉锋锐的眉眼。

陈泫的五官本就带着几分凶相,再如此打扮,更是有种拒人于里之外的冷峻。

他取下腰间的木符,接着戴上一个白色无脸面具,将自己的脸完全挡住。

房间内并非只有陈泫一人,书桌旁,还坐着一个伏案读书的青衣男子。后者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泫的注视,缓缓抬起头。

烛火摇曳间,赫然是一张与陈泫别无二致的面容。

陈泫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没有丝毫起伏。

这是他下的分身咒。

他今晚外出的时间不会很短,为以防万一,于是在自己房内放了一个分身。

分身会模仿原身日常的行为,也可以进行简单对话,但攻击性并不强,因此只能用来混淆视听,实战中的使用价值不高。

陈泫走上前,将木符递给他。分身接过后随手把它挂到自己腰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对方,拿起开裂的竹笔在砚台上蘸了蘸,然后低头在书上批注起来。

——简直与陈泫平常目中无人的作风一模一样。

陈泫并没有多做表示,而是抬手捏诀,一道扭曲的白光过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三白宗外结界繁杂,多达几十道。

结界的威力从外向内逐渐加强,最内层的是当年的立宗祖师亲自创建,同时也是最难突破、攻击性最强的。

有了这些结界的庇护,别说山下的普通人,就算是修士都很难找到通往三白宗的路。

前几日那个不长眼的魔修仅仅是闯入了第一层,即使齐怀善不出面干涉,那伙人多半也会死于后面的结界中。

结界边缘,一道黑影从虚空中踏出。

那黑影身形欣长,头上戴着一个平滑的白色无脸面具,只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睛。这打扮乍一看还挺滑稽,但盯的时间长了,却越发令人感觉诡异。

来者正是陈泫。

他拨开细密的竹竿,向前走了没几步便停下来。他抬起头,只见半尺前的半空中漾着数道绛紫色纤细光纹,一圈圈扩散、流动,像湖面的涟漪。

带着雷光的强悍灵力在空气中肆虐,威慑着胆敢来犯的一切事物。毫无疑问,若有人胆敢直接上前硬闯,肯定会被这结界劈得连骨灰都不剩。

过了这么久,结界的威力仍如此恐怖,可想而知那位立宗祖师当年已经达到了何种境界。若他活到如今,恐怕修真界的天都要翻一番了。

陈泫缓缓吐出一口气,清净心神,开始捏诀施咒。

他双手交叠飞快,咒言念得又低又急,几乎听不出人声。念咒声与“沙沙”的竹叶声交汇,形成微妙的共鸣。

渐渐地,陈泫周身亮起一层微弱的白光,随着咒法的进行,那白光越来越深,最终竟然变成了与结界相同的颜色。

法咒毕了,陈泫睁开双眼,紫色雷光围绕在他的体表,随着动作“噼啪”作响,偶尔闪过几道金色电弧。

这是他耗费半年心力,终于研究出来突破此结界的解法。

即依葫芦画瓢,做一个与这个结界完全相同的小型结界出来,把自己包在其中,根据同源阵法不相排斥的规则,就能从原结界中毫发无伤的钻出来。

像两个紧贴在一起,互相吞噬的皂角泡。在合二为一的瞬间,一个泡沫中的空气进入另一个泡沫中,而晶莹剔透的泡壁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虽然是个笨办法,但除了陈泫,恐怕也没人能做到了。

光是看一个现成的结界就要弄与原阵法完全相同的结界出来,这事儿的复杂和困难程度不亚于看黑烟造火药。连原材料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恐怕还不如直接用各种灵器宝剑去砸来的痛快。

轻车熟路地穿过所有结界后,陈泫使出缩地成寸,随着空气的一瞬扭曲,转眼人就抵达了千里之外的北疆契罗。

刚现身,呼啸凌冽的寒风就吹得他找不着北。

北疆似乎连风都带着彪悍的狂野,不像中原那般含蓄。

狂风夹杂着利刃似的冰渣,直吹得人面颊刀割般的疼,眼睛也睁不开,连走路都得弯腰弓背,浑身憋着劲儿才能勉强前行。

为避免失温丧命,陈泫立即在自身外侧开了一道灵力屏障。

仅仅是暴露在外的一瞬间,身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体温,但凡再在外面多吹一会儿冷风,都有可能直接被冻硬。

陈泫搓了搓冷到麻木的五指,边向前走边四处打量起来。

早听闻北疆苦寒,还以为只是冬季漫长,没想到竟然残酷到了这种地步。

陈泫仅有的记忆中只有一个冬天。那时他刚被接回三白宗没多久,神智还不怎么清晰,齐怀善他们几个更是把他当宝贝疙瘩似的供着。

他那时候整天不是坐在碳炉旁裹着棉服烤火,就是在烧着火龙的热炕上闷头睡觉,连门都没怎么出过,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冷”。

陈泫又扯了扯单薄的衣服,尽管已经用灵力阻隔了风雪和低温,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寒意从他的脖颈和袖口钻入。

天上明月高悬,晶亮的雪地反射着月光,照得天地间一片通明。

万物雪白,这反倒使一身漆黑夜行衣的陈泫看起来格外乍眼。